众志成城 辽宁民兵革命斗争故事集 辽宁省军区政治部编 辽宁人风女版社 一九七四年·沈阳 、 ==========第1页========== 毛主席语录 全党都要注重战争，学习军事，准备打仗。 我们不但要有强大的正规军，我们还要大办民兵师。这样，在帝国主义侵略我国的时候，就会使他们寸步难行。 ==========第2页========== 目 录 半拉山伏击战………高粱地里的战斗…智拔敌据点… …15 煤海怒涛… ……21 奔向解放区… …34 风雷滚滚… ……42 塞北铁骑…… ………55 鸡冠山下…… …71 小民兵… …84 驱敌护粮 …95 鱼水情深… 100 智捉肖老三… 108 龙山壮歌… 114 随军远征担架队… 129 八条枪… 141 梨树沟门大捷… 150 扬帆跨海… 164 抢运八号线… 173 匪穴擒敌… 181 王有才参军… 189 巧歼谍报队… 198 ==========第3页========== 半拉山伏击战 一九四三年七月。 火球一样的太阳被远处的群山吞没了。天，急速地在半拉山区拉下了黑色的帷幕。凌源县三十家子的红庙沟村，浓烟滚滚，火舌在夜空里疯狂地翻腾着。人们悲愤地抡着树枝，扑打着继续向四下蔓延的火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颤动着白花花的胡子，两眼望着眼前的村庄，嘴里不住声地骂着：“该死的鬼子，早晚得找你们算账！” 在这悲愤的气氛中，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李区长！”大家扭头一看，只见从山坡上大步流星地奔过四个人来。走在前面的是我抗日政府三区区长李会友同志，他身穿蓝粗布上衣，黑裤子，头戴军帽，坚毅沉着的脸上，一双浓眉紧锁着，显得分外威武、严肃。旁边那个膀阔腰圆，宽腰带上掖着一支二十响的彪形大汉，是区小队长李青山。后面跟的是联络员冯玉祥和警卫员高景旺。原来，他们今天正在开区委会，听到红庙沟遭到日本鬼子洗劫的消息立即赶来了。 乡亲们一见李区长回来了，扔下了手里的锹、镐、树枝，蜂拥上来。“区长，小鬼子把咱们糟踏苦了，这仇一定要报啊！”“报仇啊！”人们怒吼着。 ==========第4页========== 李会友听着乡亲们的控诉，看着跟前这血迹斑斑的景象，心头燃起一股仇恨的怒火，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声对乡亲们说：“乡亲们，自从小鬼子占了我们东北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犯下了数不清的滔天罪行。今天，鬼子又烧了我们村庄，犯下了新的罪行，这就告诉我们，不把鬼子赶走，我们就不能过安生日子。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把鬼子赶出中国去！”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人们举起拳头呼喊着。 李会友帮着群众扑灭了大火，派小高找来了区小队副队长张玉，几个于部集中到一间草房里，点上油灯开了一个会，分析了形势： 最近，敌人实行了“拉大网、犒围剿”的法西斯政策，在“房过火，人过刀，斩草除根”的口号下，残酷屠杀我抗日军民。日寇今天血洗红庙沟，就是想来个“敲山震虎”，企图吓倒抗日群众，让区小队无立足之地，再一口吃掉。如果敌人阴谋得逞，我们建立两年多的抗日政府和敌后游击区就会失掉。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只有六十儿人的区小队，怎样才能战胜多于自己儿倍，甚至几十倍的敌人呢？大家一时拿不出准主意来。李会友见此情形，便从贴身衣袋里取出毛主席著作《论持久战》，提高嗓门念道：“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日本敢于欺负我们，主要的原因在于中国民众的无组织状态。克服了这一缺点，就把日本侵路者置于我们数万万站起来了的人民之前，使它象一匹野牛冲入火阵，我们一声唤也要把它吓一大跳，这匹野牛就非烧死不可。”“战争目的中，消灭敌人是主要的， -2一 ==========第5页========== 保存自己是第二位的，因为只有大量地消灭敌人，才能有效地保存自己。” 灯花“叭”地发出一声爆响，闪动的火光映着在场人们 一张张露出笑容的脸上，毛主席的伟大指示照亮了他们的心田。李会友霍地站起来，一挥拳头，铿锵有力地说：“打：坚决消灭敌人，用战斗来保卫敌后抗日根据地。”李会友指着摊在破桌上的地图说：“敌人不是企图拉大网吃掉我们]吗？那它就必须从半拉山经过，那一带沟壑纵横，地势复杂，十分险要。咱们就凭借着这险要的地形，在半拉山死胡同沟设下埋伏；诱敌进沟，打它个人仰马翻。怎么样？”大家一致同意。会议决定：区小队暂在红庙沟隐蔽待命，我联络员化装去盘道梁，通过群众制造假军情，诱引敌人进沟。 会议一散，人们立即分头忙活起来。李会友拿着两个破子弹袋，走到联络员跟前说：“带上这个，狐狸不看见鸡毛，怎么能掉陷阱呢！” 第二天傍晌，在七十多户的小自然屯一盘道梁，街头巷尾人们在纷纷议论着： “听说区小队今夜到咱屯来住，是真的吗？”“那还有假，我也听说啦！》 “平泉据点离这四十来里，可真险哪！” “人家来住就有人家的办法。现在情况挺紧的，快别议论这些了，传到日本人耳朵里不得了哇…”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区小队要到盘道梁住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侯三”的耳朵里了，这“侯三”是盘道梁的恶霸地主，名叫侯芳，只因他在家里排行老三，人们都叫他“ ==========第6页========== 三”。一年前他当上伪县长之后，更是胆大安为，无恶不作，竭力为日寇效劳，成了平泉据点日本鬼子中队长任苛的“红人”。这“侯三”早就对区小队恨入骨髓，一听说区小队要来盘道梁的消息后，喜形于色，唯恐消息不准，又派人四处探昕，直到确信无疑，没等天黑就说回县城衙门，溜出后门，骑上马跑到平泉据点报信去了。 后半夜，阴云遮月，四野静梢梢的。盘道梁被敌人包围了。 一百七、八十个敌人在鬼子中队长任苛和伪宪兵队长季东阁的带领下，由“侯三”带路偷偷地摸进了村里。 敌人把全屯搜了个遍，一直折腾到天快放亮，也没有找到区小队的影子，就把全屯群众都赶到南山根下。敌人荷枪实弹，围住群众。 伪宪兵队长季东阁和任苛俯耳嘀咕一阵，然后，丁字指站定，在群众面前说话了：“乡亲们，日本太君是爱护老百姓的一”说到这，他干咳了一声，又说：“我们已经得到了可靠的情报，你们屯里昨夜晚窝藏了土八路，谁把人交出来有赏，如果不说，以私通八路论处，马上枪毙！”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我们都是老百姓，不是土八路！”“对！我们都是老百姓1没看见八路。”季东阁无奈，就叫“侯三”来辨认。“侯三”在人群里走了一大圈，也没看到一个陌生人，感到莫名其妙，只好摇了摇头。鬼子任苛恼羞成怒，“嗖”地一声抽出洋刀，叫驴似地喊了起来：“情报的不准，良心坏了坏了的！”“侯 三”吓得脖后直冒惊风，慌忙结绮巴巴地说：“太君，我看 一4 ==========第7页========== 土八路八成是知道了皇军的行动，逃跑了。料也逃不太远，只要跟踪追击，准能马到成功！” 任苛贼眼珠子一转，傲慢地把手里的洋刀一挥，“当” 一声插入刀鞘，用半通不通的中国话城道：“土八路狡猾狡猾的，押上老百姓，统统地带路！” 狡猾的敌人自以为得计，叫群众走在前面，宪兵队夹在中间，日本鬼子断后，顺着死胡同沟，向半拉山走来。走不多远，见有两个破子弹袋丢在路旁，原来这是昨天傍晚按区小队作战计划预先丢在这里迷惑敌人的。鬼子任苛见了，更信以为真，认为区小队跑的不会太远，急忙下令催促群众，急速前进。 天大亮时，敌人押着群众来到死胡同沟，这里杂草丛生，树木繁密，步步上坡，越走越窄。按区小队的作战计划，区长李会友把区小队分成六个战斗小组，队长李青山带两个战斗组埋伏在南梁，担任徉攻，他和副队长张玉带领四个战斗小组隐蔽在北梁，负责主攻。 此刻李会友在山梁上俯瞰死胡同沟，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呼呼的喘气声，拾头一看，是我联络员。他赶紧奔过去，拉住联络员的手，急切地问：“情况怎样？” “区长，敌人一来了，让群众在前面带路，我特来向你报告。” 根据这一新的情况，李会友当即小声命令：“小高，快上南梁，把这个情况告诉李队长，要他们等群众队伍走过后再打。张玉，你带个战斗组，准备好手榴弹，马上隐蔽到南梁树丛里，等战斗打响后，掩护群众上南梁！”“是！” 5 ==========第8页========== 南山梁上，李青山把大歃刀放在身边，右手提着二十啊，蹲在树丛里，怒视着山下，他目睹着山下的乡亲百姓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斜子手，牙咬得路崩直响，情不自禁地把大欲刀提起来。等群众队伍走过，只听他炸雷似地喊了一：“打！”随着城声，二十几条枪一起开火，向敌人射击。儿乎在同一时间内，群众队伍里有人大城一声：“快！上染！”人们立刻散开，间两旁山梁跑去。埋伏在山梁的张玉一见，带领战斗小组从树丛中神出来，放过群众，甩出十儿颗手榴弹，截住了敌人。那些家伙还没养明白是怎么回事，有的就一命呜呼了。鬼子中队长任苛骑的高头大马受了惊，“唉吹”地嘶叫着，尥了几个蹶子，险些把他掀下来。伪宪兵队长季东阁吓傻了眼，连滚带爬地跑到住苛身边，證着一双恐惧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太君，有埋伏…有、有……埋伏！”任苛坐在马上，看看后路被截住了，只有北山粱没有动静，连忙从马上跳下来，挥了挥手里的洋刀，野狼般地暤了一后：“北山，北山的上！”那伙残兵败将忙向北梁跑来。北梁没打枪是区小队故意设下的圈套，敌人果然上钩了。怕死的日本鬼子和伪宪兵队象一群蜗牛，猫腰弓背向北梁爬来。突然，北梁上子弹象雨点似地射了下来，三十多支长短枪，组成了一道扇形的火力网，子弹带着尖历的哨声，综着杂草的顶梢向敌群飞去，敌人纷纷倒下。季东阁躲在块大石头后面狂呼着：“顶住！·顶住！”任苛挥舞着大洋刀，刚要喊，瞥卫员高景旺一连三枪打出去，只见这个法西斯强盗的身体摆了几摆，直挺挺地栽倒了。敌人一见当官的死了，更乱了套，一个个顾头不顾腚，四处乱藏乱躲。区小 6 ==========第9页========== 队乘胜追击，手榴弹纷纷向敌群甩去，把敌人打得散了架，象没头的苍蝇，连滚带爬地向山下乱跑。 这时，李会友跃出掩体，大喊一声：“同志们，冲啊！”队员们纷纷冲出阵地，向敌人扑去。埋伏在南梁上的区小队长李青山也指挥着两个战斗组猛冲下来，被解救出来的群众也在山上呐喊助威，整个山沟里到处响着“冲啊！”“缴枪不杀！”的喊声。敌我双方短兵相接，展开了白刃战斗。区小队的短武器发挥了很大的威力，复仇的子弹象点名似的一个挨一个打得敌人脑袋开花。李青山冲下山来，两眼瞪得溜圆，只见大刀舞动，寒光闪闪，一连砍倒四个敌人。猛一转身，他见一个日本鬼子躲在岩石后，正向高景旺瞄准，就一个箭步冲过去，手起刀落，那鬼子尸首分家，脑袋象离了秧的西瓜，滚下了山坡。 ==========第10页========== 一场激战，敌人死伤大半，剩下的那还敢恋战，穿上兔子鞋，落荒而逃了。 半拉山伏击战的胜利，狠狠打击了日寇的器张气焰，粉碎了敌人的围剿计划，发展了抗日的大好形势。从此，我游击健儿在半拉山区更加活跃。 戚世升 文 王国钏插图 3- ==========第11页========== 高梁地里的战斗 辽宁省凌源县与河北省青龙县交界的河坎子村西南，有个山沟叫大冰沟。打日本鬼子那阵，沟里有几十亩连片的高粱。庄稼长得真招人喜欢，有一人多高，秆粗叶肥，密密实实，从山坡上一眼望去，象片深绿深绿的海水随风卷着波涛。有人要问，东北满山遍野都是大豆高粱，这小小儿十亩，还值得一提吗？你不知道，在这儿十亩高粱地里可打过大仗呢！三伏刚过，儿十亩的高梁就窜起一人多高，长得密密实实，迈进儿步就不见影。游击队出出没没简直是如鱼得水。 一天，老马得知一个鬼子小队要去青龙境内“讨伐”，路过那片高粱地，就带着民兵藏在里面，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鬼子被打的昏头转问，干挨揍就是找不到目标，只好丢下尸体撒腿往回跑。 鬼子小队长胳膊被穿了两个眼，“讨伐”未成，还差点送了命，这火气不打一处来。他跑到了附近的“讨伐队”连部，见到伪连长，可捞着撒气的对象，上头是一顿嘴巴子，下头一阵钉子靴，打得伪连长鼻青脸肿。然后说：“你的死了死了的。大冰沟高粱地八路大大的有！你的，高粱地，统 9 ==========第12页========== 统的这个。”他做了一个割掉的手势，“明白？” 伪连长左手捂着脸，右手揉着屁股，连连点头哈腰：“是，太君，我的明白。我带人去割。” 敌人要破坏高粱地的鬼主意，很快就被民兵队长老马知道了。他心想：好，又是一个歼敌的好机会。这片高粱地又成了引敌上钩的诱饵了。但是敌人何时行动呢？还不清楚。于是他赶紧派人告诉在伪“讨伐队”做饭的李秀，摸准敌人行动时间，赶快报告。 李秀是游击队打进伪“讨伐队”的情报员，他家祖祖辈辈给地主扛大活，从懂事那天起就恨透了地主，日本鬼子占了东北之后，见这伙强盗残害自己的同胞，践踏祖国山河，气上加气，总想找个机会跟鬼子拚个你死我活。正好八路军来到这里开辟新区，建立民兵组织，开展游击战争，他就当上了民兵，又奉命打进了敌巢。 李秀接到地下联络员送来的马队长的指示，在敌人中阎这走走，那看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是还没有摸到行动时间。原来伪连长应付走鬼子之后，心里“怦枰”直跳，挠着头皮发愁。去吧，大冰沟的游击队岂是好惹的？准是有去无回，不去吧，日本鬼子更不能轻饶，给留一口活气就是好的。让老百姓去割？不行，他们跟八路都是一个心眼…这家伙想了好久，才决定事先不露风声，到时候来个突然袭击，割完就跑。他把儿个排长找来，说：“明天去大冰沟割高粱，行动前一定保密，谁要泄露消息军法从事。”因此，这消息封得很紧，一字没露。 天黑了，李秀在屋里坐卧不安，就走出房门，顺着墙根 一10一 ==========第13页========== 到处听动静。忽然发现厕所后边有人小声说话，仔细一听，是二排长和他小舅子。他往前轻轻瑯动脚步，靠近那两个家伙，只听伪排长说道： “回屋你就装病，蝎虎点，我准你假。”“那为什么…” “小点声，明天到大冰沟去割高梁，那是八路的窝，口本鬼子沾边都没命，咱们去还好得了！” “那怎么办？” “怎么办？反正咱辆不能全搭上。我不去不行，碰碰大运吧，万一有事，得留一个给你姐姐报丧。你装病留下。嘴严点，千万不能限别人说…。” 李秀听到这里，心想：今晚必须把情报送出去。但是，鬼子和伪军被我军打得丢魂丧胆，没等天黑就把围子的四门紧闭，没有当官的命令连个缝都不谁开，怎么出去？他想着想着，忽然笑了，赶忙梢梢瘤回屋里，从箱子里拿出两样东西…。天交二更时分，围子里黑乎乎一片，只有炮楼上那儿盏马灯闪着亮，儿个伪军拖着长影子摇来晃去。李秀拿着东西大模大样走向伪军。 “站住！那一个？”伪军拉开架式，端起枪，厉声问道。 “我，李秀。”他装成毫不在乎，轻轻松松地回答。“是伙夫啊！”对方也缓和下来，“你他妈的不好好睡觉，出来干什么？” “今晚太热，出来风凉风凉，顺便给老总带来点东西。”李秀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走上前去。 -11 ==========第14页========== 伪军们借着灯光一看，眼晴笑成了一道缝。原来李秀拿的是一瓶酒，还有两简鸡肉罐头。伪班长拔出刺刀，“咔咔”两声，打开罐头，又捞过酒瓶，灌起酒来。 李秀看那个家伙脖子、耳根都成了熟螃蟹色，估计时机已到，就说： “老兄，想求你点事…”“什么事？” “这事有点难办。前半响有人带信来，说我姑姑病的够呛，白天做饭没工夫，我想晚上出围子看看。” “出围子？”伪班长象被马蜂蜇了似的跳了一下，犹豫 一会，说：“快去快回，要是引来八路，咱们脑袋都得搬家。” 围子门“吱扭”一下打开了，李秀冲出樊笼奔向大冰沟，向马队长报告了敌人行动的时间。老马看看天色，三星刚刚偏西，立即召集民兵钻进那片高粱地，并告诉大家：“敌人都是兔子胆，可能虚张声势，乱喊乱叫瞎打枪。一定要沉着，没有我的命令，天塌下来也不许动！” 第二天，太阳刚露山，伪连长带着一百多名喽罗向大冰沟开来。一个个弯着腰，端着枪，屁股后别着一把镰刀，战战兢兢，真象一群吓破胆的兔子。他们五步三停，十步六等，二十儿里路磨蹭大半天，民兵们在高梁地里急得冒火，心中暗暗骂道：“早晚也免不了挨枪子，快点算了。”伪军队伍开进沟口，只听伪连长突然大声喊叫：“前面有八路，射击！”伪军们就地卧倒，机枪、步枪、手榴弹， 一齐开火。小山沟里开了锅，硝烟弥漫。打了足有一袋烟工 -12 ==========第15页========== 夫，不见有人还击，伪连长这才放心，下命令：私停止射击，继续前进！” 走到高梁地头，伪连长又发了疯：“高梁地里有八路，给我打！”匪兵们又盲地“咕咕嘎嘎”一阵。可是，除了风吹高梁叶“沙沙”作响以外，没有别的动静，这家伙才放心，直起腰，摘掉帽子，用手帕擦去满头满脸的臭汗，又解开衣扣，提着衣襟扇着惊，说话了： “一班放出警戒，其余的弟兄把枪架在地头，都去割高粱，只要这片高粱倒了，咱们睡觉也安生了。干吧1”说完，他垫在地头点燃一支烟，大过其瘾。 敌人演的滑稽戏，马队长带着民兵在高粱地的工事里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禁好笑。这时他见敌人到底跤上了钩，该是起钩的时候了，便对一班长说：“你们班一人瞄-一个敌人的哨兵，一齐开火，全部干掉！”又对二班长说：“你们班的任务是到地头抢枪。看到了吗？都在地头架着哩！只要枪一到手，这一百来个人就赤手空拳了，架不住咱们收拾。其余的跟我收拾割高粱的。” 一切准备停当，老马大喊一声：“打！”一班一个齐放，敌人的哨乒全部栽倒在地，二班一个冲锋，把敌人枪支统统收罗过来，并卡住敌人取枪的道路。老马手起枪响，撂倒伪连长，带着同志门杀向敌群。高梁地里到处响起震耳的喊话声：“投降吧！”“缴枪不杀！”一会工夫，这一百来个敌人全部束手就擒。 晌午了，骄阳当头。民兵们押着俘虏，步伐整齐地走回河坎子村。他们边走边唱 -13 ==========第16页========== 万山丛中抗日英雄真不少，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 Coe oto 微风拂来，那几十亩的高粱随着暸亮歌声的拍节，欢快地摆着腰身…。 王世远 文 张亚力插图 14 ==========第17页========== 智拔敌据点 抗日战争时期，在绥中县西北的万山丛中，老民兵英雄董万功和民兵队英勇杀敌的斗争事迹，至今为人们所传颂。这里，就讲一段智拔敌据点的故事。 一九四四年秋，随着我敌后抗日战争的节节胜利，在我 八路军和人民自卫武装的打击下，口外山区一带的敌人龟缩在据点里，轻易不敢出动。可是，盘据在东稍树村的伪山林讨伐队长杨大巴掌却仗着鬼子的势力和东稍树据点工事的坚固，在这一带横行霸道，到处窜扰，刺探我根据地情报，屠杀革命群众。东稍树村地处交通要道，是鬼子从内地进攻山区的大门，也是我抗日力量向绥、兴两县发展的必经之路。因此，杨大巴掌的活动对我抗日力量的发展阻碍很大，我冀东 十八分区决定：由董万功民兵队和武工队突击组去拔掉这个钉子。 一天深夜，秋风卷着落叶在丛山峻岭中呼啸着。四野漆黑，只有周岭沟的一间土房里还亮着灯。屋内，武工队突击组长李育民正和一个人研究着歼敌方案。那人，五十开外的年纪，高大的身材，红脸膛，乌黑的浓眉下射出两道犀利的光，显得格外沉着、于练。他，就是周岭沟民兵队长董万功。 %15 ==========第18页========== 提起董万功，山区群众家喻户晓，自周岭沟建立了民兵自卫队以后，他就勇敢地带领着民兵打鬼子、除汉奸，威震敌胆；摸围子、送情报，屡建功勋。这一带的敌人，只要一听说八路军和董万功民兵队下山了，便立刻象受惊的王八一样，缩紧了脖子连大气也不敢出。 昨天，董万功接到任务后，今天一早就带着一个队员冒雨下了老常山，攀悬崖、登峭壁，对东稍树村敌据点进行了侦察，摸清了敌人的活动规律，连夜返回了周岭沟。李育民听完了董万功的详细汇报，思索了一下说：“看来，东稍树村据点戒备森严，杨大巴掌兵力雄厚，根据我们的武器条件，要拔这个钉子，只能智取，不能强攻。老董，你看怎么个打法？” 董万功搕了搕烟灰，胸有成竹地说：“我看，咱来个围点打援。东稍树村离时杖子瞥察署十三里，署长姚焕章是鬼子的红人，咱先把他围上，进行样攻：姚焕章那小子肯定要向杨大巴掌求救，而杨大巴掌也肯定不敢不救。咱把蛇引出了洞，然后消灭他！” 听了董万功的歼敌方案，李育民大手一拍高兴地说：好，就照你说的办！咱门来个佯攻时杖子，智取东稍树村。” 第二天一早，董万功带着民兵悄悄地把时杖子围了个风雨不透。民兵们，有枪的拿着枪，没枪的手握大刀，“大拾杆”也架起来了。 董万功见布好了阵势，便挥起“撅把子”对着警察署“叭明”就是两枪，高喊了一声：“冲啊！”藏在四周山梁 -16 ==========第19页========== 上的民兵都跟着喊了起来：“冲啊！攻下警絮署！”“杀啊！活捉姚焕章！”随着喊杀声，“炮手”们点燃了“大拾杆”，破铧片子，碎铁块子对着警察署“轰轰”吼叫起来。 一刹时，枪炮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警察署里的“黑狗子”们正做着美梦，突然被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惊醒，一个个惊慌失措，姚焕章嚎叫着：“快…快给我顶住！”黑狗子们听着外面炒豆般的枪声，吓傻了眼，迈不动步，好不容易才战战兢兢地挪出了屋子，却不敢出院子门。姚焕章气急败坏，扯过一个黑狗子“叭叭”就是两耳光，“妈的，胆…小鬼，给我往外…冲！”话音刚落，“轰轰”两声巨响，一阵碎铁块象冰雹一样稀里哗啦地凿在大门上，黑狗子们一下子全趴倒在地。这时，四周的枪炮声喊杀声越来越急。姚焕章抓耳挠腮象热锅上的妈蚁团团乱转。忽然，他贼眼一眨，赶忙叫过一个心腹，在耳边低低 17一 ==========第20页========== 地叽咕了几句，送出了后门。 董万功带着民兵在外面虚虚实实地攻了一阵，忽见警察署的后院沟里爬出了一个黑狗子，那小子脚一沾地就连滚带爬地往西奔，董万功心里暗喜，但嘴上却高喊了一声：“不好！有人跑了！”顿时喊声四起，“抓呀！黑狗子想跑！”“逮往他，别让他跑了！”那小子一听，蹽的更快了，小李他们眼见这小子屁滚尿流，不大工夫便无影无踪了。董万功见敌已经上套，又佯攻了一阵，便带着队伍辙了下来。 此时，东稍树据点里杨大巴掌正歪斜在炕上喷云吐雾抽大烟，忽然，一个伪警察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说：“不…不好了，八…八路，把警察署给围…上了，署长派…派我来…请队长火速增援。” 杨大巴掌便冲报信的伪瞥察骂了一句：“妈的，该着老子给你们保镖！”说完带上三十来个讨伐队员匆忙上了路。 话说杨大巴掌带人刚走，只见山路上大步流星地奔过网个担柴的人来。打头的是李育民，他身后的那个青年人是堇万功民兵队的副队长董长贵。两个人步履如飞，很快地来到了东稍树村围子附近。拐过了一个山角，便看见了那个冒烟的烟肉。老李望着那由浓到淡，逐渐消散的余烟说。“敌人开饭了，这个时机选的可太好了！董队长真是胆大心细，不愧是老英雄啊！”董长贵说：“咱队长打仗从来都是按毛主席的教导，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两人边说着话边加快了脚步，不大工夫来到了围子外。 “站住1干什么的？”岗哨老远便端枪咋唬起来。“老总，我们是奉了杨队长命令送柴来的。”老李一边 18 ==========第21页========== 回答一边把柴禾挑子换了换肩。 “混蛋！为什么才来？”岗哨骂开了。 “老总，昨天刚下过雨，路不好走啊。”董长贵回答着，两个人已经趟过了河。 “妈的，净给老子找麻烦。”这哨兵嘴里骂着，使想上前检查，老李猛地飞起一脚，那家伙“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董长贵趁势猛扑上去，倒过他的两臂，将一块破布塞到岗哨嘴里。捆了个结实，扔到了沟里，然后向来的方向摆了摆手，身子一闪进了围子。 这时伙房里，十来个讨伐队员正在吃饭，猛然间，两个彪形大汉扑了进来。“不许动！谁动就毙了谁！”紧接着“忽拉”又跃进一帮人，黑乎乎的枪口一齐对准了敌人。看到这般情景，十来个家伙吓得张口结舌，混身哆嗦，直抽冷气。好一会才举手的举手，下跪的下晚，不住的哀告：“八路老爷，饶…饶命！” 老李和董长贵他们一枪未放拿下了据点，迅速派人押走了俘虏，清点了战利品，便一把火点着了炮楼。 就在东稍树围子炮楼上的大火刚点起来的时候，杨大巴掌正带着人往回返。原来这个家伙带人赶到时杖子瞥察署时，连董万功民兵队的影子也没看见，憋了一肚子气。又加上来回跑了二十多里山路，这会儿是又饿又累，呼呼直喘。猛然间他一拾头，望见东稍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心里顿时一惊：“糟了，中了八路的奸计了，快…家里出事了1”儿十个讨伐队员跟着杨大巴掌撒丫子朝据点跑来。 此时，莲万功带领着民兵队正埋伏在离敌人不远的山岗 …19 ==========第22页========== 上。等着敌人越来越近，董万功一手叉腰一手捏着“鳜把子”，两眼喷着怒火低声命令道： “同志们，和敌人算账的时候到了！沉住气，地雷不响不开火。瞄准敌人狠狠地打” “轰轰！”山沟里升起了一团团浓烟，跑在前面的儿个讨伐队员随着地雷的爆炸声蹬了腿，后边的敌人刚要卧倒，地雷又响了。“轰轰！”又有两个家伙被炸了个血肉横飞。敌人吓得懵头转向，趴在地上哆嗦成一团。 “冲啊！”董万功高声贼着，率领民兵们趁势向敌人冲去，只见寒光闪闪，刀枪舞动，杨大巴掌魂飞天外，只嫌爹娘少生两条腿，撒开四僻，只带了六七个喽罗向时杖子逃去。 东稍树据点顺利地拔掉了，董万功和李育民带领着民兵们在欢笑声中凯旋而归。 这时，晚霞映红了天际，雄伟的群山和葱郁的林海显得更加壮丽。 绥武文 文 温泉插图 ー20 ==========第23页========== 煤海怒涛 一九四五年七月末，日本鬼子投降的前夕。 这儿天，崩煤的炮声，越来越稀落了，日本鬼子大兴公司新邱采炭株式会社的大白楼顶上的膏药旗无精打采地摇晃着，挣扎着，眼看就要倒了下来。平时街里满脸凶相、任意打人骂人的宪兵不见了，井下那些拎着镐把、游魂一样来回晃动的把头也没影了，而往常那些愁眉苦脸的矿工们却仁一群，俩一伙地活跃起来：“哎，我说哥们，你知道这几天小鬼子为啥老实，连井都不敢下了吗？”“那还用说，德国鬼子被打垮了，小鬼子害怕了呗！”“暖，地不光因为这个，你知道吗，听说咱们八路军都快打到清河门了，小鬼子还能不怕？”“这就好啦，十四年的苦口子快出头了。”… 就在人们兴高采烈地议论着流传的消息时，新邱西一坑下一个不大引人注意的巷道里，一个地下党支部的紧急会议正在进行着。主持会议的是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汉子，个头虽然不算太高，却分外粗壮魁梧，长方形的脸庞上，黑乎乎的胡茬紧紧包着两片厚嘴唇，脖子上系着一条毛巾，暗黄色的矿灯下，一双深邃有神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放着亮光，显示出一副沉着、果断、深谋远虑的神态。这个人叫于宝琪，是我地下党支部书记。 21一 ==========第24页========== 说起老于来，这新邱矿的工人没几个不知道的。大伙儿都说他为人忠厚耿直，是个热心肠。谁家有了因难，他比剜心还难受，整天为大伙忙乎。再加上老于性格稳重，轻易不多说话，一旦说话就十分有力，落在地上能砸个坑，在工人的心里很占地方。因此，大伙都尊做地叫他“于大哥”，把他看成是主心骨。可是，谁也不知道老于是共产党员啊！那是为了进一步加强对煤矿工人抗日斗争的领导，党派他来到了阜新，在新邱煤矿当了个井下铁道木匠。来到煤矿后，于宝琪按照党的“教育群众，积蓄力量，等待时机，配合反攻”的指示，很快在工人中培养了一批党的骨干分子，发展了儿名新党员，秘密成立了地下党支部。暗地里宜传抗日救国的道理和全国抗战的大好形势，领导工人和鬼子做着各种形式的斗争，他就象一颗革命的火种，点燃了煤矿工人抗日斗争的怒火。现在，他正在召开党支部会议，向大家传达党组织的指示：“目前全国性的抗日战争已进入最后阶段，日本侵略军全线崩溃，我抗日力量正举行大规模的反攻，希望你们配合反攻，保护好矿山，迎接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念着念着，他那黑胡茬包着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眉宇间流露着喜色，熠熠闪光的眼睛看了大家一下，非常严肃地说：“小鬼子是耗子尾巴上的疖子没多大脓（能）水了。可是，小鸡子临死还要登登腿，有可能破坏矿山…”手宝琪的话音未落，急性子的杜凤武就嚷了起来：“他敢！这矿山是咱穷哥们四块石头夹块肉，血一把汗一把地开起来的，他敢戳一个手指头，老子就鳜折他的狗爪子！”“哼！想的倒美，他敢动矿山一下，俺就砸碎他骨头！”人们轻声地骂了起来。于 一22一 ==========第25页========== 宝琪挥了挥手，继续说：“对！绝不能让鬼子的阴谋得逞。我们必须按照党的指示，充分发动工人，保护矿山。”说到这儿，于宝琪吸了一口气，“看来，我们上次研究准备组织工人护矿队的计划是符合上级指示精神的，必须尽快地组织起来。” 这时，旁边的陈玉林插了一句：“老于，我们按照你的布置，已经分头串联了百八十号人了，大伙的劲头，就象上足了弦的小闹表一早就憋的足足的，就等着这一天呢！” “对呀，老于！家什我们也都准备好了，铁锹、镐头都是现成的，抓过来就能和小鬼子干！” “是呀，工人的镐把上都攥出手印来了，咱们快点干吧！” 于宝琪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按原计划开始行动，坚快粉碎敌人的阴谋，保证煤矿完整地回到人民手中！”突然，“当、当、当”旁边的小铁道传来三声响，这是坑上放硝的同志送来的发现敢人的信号。于宝琪赶紧挥了下手说：“抓紧时间推备，有了情况统一按计划行动，散会！”人们抓起了身边的铁锹、镐头，迅速散开，分头推备去了。 于宝琪拿着小瑯头，一边偎装检查着铁道，一边用眼睛不伟膘着井口。不一会儿，只见三个家伙晃晃悠悠地走了下来。走在前面的那个家伙，矮个子，小脑袋，长满了横肉的猪肝脸上坑坑凹凹地挤满了酒刺疙痦，高高概着的嘴巴上不偏不正地留了最仁丹胡，活象披了一张癞蛤蟆皮。他，就是西 一坑的日本把头福田。这小子是新邱采炭株式会社经理中村 ー23 ==========第26页========== 手下的红人。打骂工人，淫杀抢掠，无恶不作。因此，提起福田，工人门恨得牙根疼。从打听说德国鬼子垮合和八路军要打过来的消息后，这小子情知大局不妙，再加上这些“煤黑子”又常常闹事，所以一直没敢到井下来，今个儿他一反往常，带着两个伪矿瞥大摇大摆地走下井来，要搞些什么名堂？于宝琪的手在动着，眼睛却不错神儿地盯着三个家伙的行动，心里不住地揣摩着敌人的企图。 只见福田带着两个伪矿警走到离于宝琪不远的巷道丈口停住了，用手比划着，咬着耳朵嘁赋喳喳地叨咕起来。原来，日本鬼子感到自己的武运不长，企图来个破釜沉舟，炸掉矿山，给中国人民留下一片废墟。昨天，中村接到上司的命令，要他赶快炸掉西一坑。今儿个福田下坑就是炸矿来7。 “他们想干什么？”于宝琪反复思索着，两道浓黑的眉毛越拢越近，眉宇间渐渐拧成个疙瘩。猛地，一个问号涌上脑海：莫非鬼子要炸矿1刹那间，满腔热血一下子沸腾起来，“灭绝人性的家伙，想的倒美！”于宝琪暗暗骂了一句，抡起瑯头对推小铁道叮叮当当地敲了起来。 福田听见响声起初一愣，杀气腾腾地奔于宝琪扑来。到跟前一看，于宝琪把道钉砸得叮当响，干得正来劲，福田哪知道这是工人们事先规定的发现紧急情况的暗号，便伸出拇指夸了句：“你的，良心大大的好1” 于宝琪直起腰来，用那满是煤黑的大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心里骂着“好！你等着瞧吧！” 说话间，绞车不转了，矿车不跑了，整个井下响起了一 24 ==========第27页========== 阵喊声，工人们拿着铁锹、镐头、斧头，从巷道里，撑子面，一拥而上，狭窄的井堵了个水泄不通，把福田和两个矿警紧紧地围了起来。“不许你们破坏矿山！”人们怒吼着。福田见势不妙，壮着胆子拿出往日把头的威风，张牙舞爪地喊着：“于什么？统统下去于活！”那两个伪矿警也拎着大枪，跟着咋呼起来。可是福田的大日本帝国的威风再也行不通了。工人们举起了手里的锹、镐、斧头，高声大喊：“狗娘养的，不老实，揍死他！”“他想动武，打呀，打断他的狗爪子！”只见杜凤武一步窜上去夺过一个家伙手里的大枪，照着他的脑袋“啪”地砸了过去，那个家伙惨叫了一声栽倒在地，另一个小子早就吓傻眼了，连枪怎么让别人夺去的都不知道。福田见势 -25 ==========第28页========== 头不好，伸手就掏王八盒子，于宝琪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子，此时，仿佛周围矿工们的力量都集中在他身上，那双老虎钳子似的大手使劲一拧，就听“咔叭”一声，福田的爪子断了。于宝琪弯腰拾起枪，抓住福田的衣领，象抓小鸡似地提了起来，大吼一声：“告诉你，福田！这是中国的地方，你们日本强盗抢走多少中国工人用血汗换来的煤炭，又想来破坏我们的矿山，办不到！”然后，大手一张，福田“咕咚” 一声，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 这时候的福田，再也不顾什么“大日本帝国”的武土道威严，在这些愤怒的矿工面前，他象只碰了猫鼻子的老鼠一早就吓麻爪了，一摊稀泥似的倒在矿工们的脚下，眼看着矿工们一个个咬牙切齿，铁锤似的拳头攥得格崩格崩直响，好象只要他们轻轻一抓，自己就会被捏得粉碎。吓得丢豌丧胆，吊着只爪子，爬起来就跑。 于宝琪把挤在人群中的陈玉林和杜凤武拉过来，问道：“情况怎么样？”“串联好的骨干分子差不多都在这儿呢，老于，干吧！”陈玉林类快地回答。“好！”于宝琪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咱们就趁热打铁！把护矿队组织起来！”然后，向前猛跨一步，站在高处，对着情绪激昂的矿工们喊了一声；“工人同志们一” 立刻，几百只喷火的眼睛“刷”地一下都转向了于宝琪，只见于宝琪挥动着那双粗壮有力的胳膊，激动地说：“共产党领导着抗日部队已经快打过来了，咱们穷哥们出头的日子快到了。可是，刚才的事儿大伙都看到了，小鬼子心还 1 不死，梦想破坏我们的山一。” ー26 ==========第29页========== “绝不让小鬼子阴谋得逞！”“打死这帮狼心狗肺的家伙！” 顿时，愤怒的矿工们如火山喷岩，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声。于宝琪挥了挥手，骚动着的人们又静了下来。 “大家说得对！这矿山是咱们用血汗开出来的，眼下，小鬼子就要完蛋，矿山就要回到我们自个儿的手了，小鬼子想破坏她，咱说啥不能答应。咱们要抱成个团，组织起来，和小鬼子干啦！” 一番话，象一颗燃在干柴上的火种，点着了矿工们心中的怒火，人们都高声喊了起来：“说的是！咱们抱成一个团，和小鬼子于了！”“不能让小鬼子破坏矿山！”“于大哥，你就领头吧！”“把小鬼子从矿山赶出去！”“还我矿山！”“保卫矿山！”…沉睡着的千层煤海党醒了，沸腾了，翻滚着愤怒的浪花，发出了震耳的呼啸，压过了矿山的炮声，在整个矿区的上空回响着。 从这天起，一支六百多人的工人护矿队组织起来了，于宝琪被大家推选为护矿队长。他及时把情况向上级党组织作了汇报，并全面地分析了敌人动态，把护矿队的人员作了细致的安排。 矿井里，绞车不转了，矿车不跑了，工人们停产了，护矿队员们正百倍警惕地守卫着自己的矿山。 这样一来，新邱株式会社经理中村可架不住劲儿了，不把矿井炸掉不甘心，想炸又拿不出主意来，那个难受劲就象转椅底下着了把火一烧着屁股燎着心，一气之下，撤了福田的职，整天大骂“八嘎！饭桶！” 27 ==========第30页========== 这天晚上，中村正急得象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来回乱转着，突然办公室的门“吱嘎”一声开了，他停住脚步，透过那黑边大圆眼镜一瞅：只见一个瘦得螳螂似的家伙点头哈腰地走了进来，他认出来人叫佟志中。佟志中是机电厂的中国把头，平日里仗着日本鬼子给他撑腰眼，对工人非常刻薄，竭力为日寇效劳，很受中村的赏识，所以工人们背后都骂他“二鬼子”。他一进门，就象个哈巴狗似地把个鸡蛋壳子脑袋晃了两晃，皮笑肉不笑地说：“嘿嘿，经理，小的有个妙计…”停了停，见中村沉着个驴脸没吱声，吓得闭上嘴把话咽了回去。其实中村正巴不得有人给他出个主意，闭着眼睛正听着呢，见佟志中没声了，睁开眼睛就骂了句：“八嘎！你的说！”“二鬼子”一听赶忙凑上去：“经理，我看是不是这么着一一，来它个‘调虎离山’…”然后，在中村身边，猫眼对狗眼地嘀咕了一阵。立刻，中村象个蘸了凉水的苦麻菜支楞起来，伸出长满黑毛的拇指，大下巴一咧，露出一口焦黄焦黄的大金牙：“你的良心大大的好！”拂晓前的夜是最黑最静的，然而，这时的矿山还在沸腾着，她以自己的战斗，在迎接着即将到来的黎明。于宝琪整整一夜没睡觉，此刻还精神抖擞地带领着工人们守卫在矿井旁。突然，一个暗黄色的光亮一闪一闪地窜了过来，灯光下一个人喊训叫着：“于大队长…鬼子…抢电机…”于宝琪仔细一瞅，见是机电厂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徒工提着个矿灯，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于宝琪赶紧拉住他，让他详细说 一遍。小徒工喘了半天，才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刚才，十多个伪矿警坐着一辆大卡车到了机电厂，一下车就嚷 …28 ==========第31页========== 嚷要拉电机，大伙]都不让，孙玉明大哥领着大伙和他们顶了起来，‘二鬼子”也觉得气不公，在一旁和矿警队吵上了，让我快点跑来叫人。” “谁让你来叫人？”听完了小徒工介绍的情况，于宝琪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二鬼子’，就是佟志中啊！”小徒工乌黑的大眼晴 一眨巴一眨巴地说。 这时，旁边的杜凤武沉不住气了，心急火燎地说：“于大哥，这电机可是咱矿的命脉，说啥不能让小鬼子拉去，走，带着弟兄们，揍他个狗日的！” “是啊，‘二鬼子’也是这么说的。”小徒工也在一旁催促。 “别听他的，这号人平时对小鬼子象耗子给猫捋胡子一留须不要命，还能有好肠子？”陈玉林在旁边不同意地说。 于宝琪又问：“‘二鬼子”还说了些啥？” “他说，这电机是咱全矿的宝贝，离了它就得停产，说啥也不能让小鬼子拉去，…”小徒工歪着脑瓜，想了想：“对了，他还告诉我，让把矿井这儿的工人都叫来，打死这帮黑狗子！” 于宝琪两道浓眉拧成了疙瘩，越听越党得不对劲：早不拉晚不拉，偏徧这个时候要拉电机，而且“二鬼子”也那样积极反对，其中必定有鬼！上级指示我们“保护好矿山，迎接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越是在复杂的情况下越要头脑清醒。想到这儿，他的眉宇舒展了，眼前豁然明亮起来，问：“鬼子为什么偏在这时候抢电机呢？”“我看又是小鬼子的新花 29 ==========第32页========== 招！”陈玉林瞅着于宝琪沉思地回答。杜凤武早就忍不住了，又着急地说：“于大哥，快做决定吧，一会电机都让鬼子拉跑了！” 不，事情不那么简单，”于宝琪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计，想把我们从矿井上骗走，好趁机来炸矿。”“唉呀那可咋办？”小徒工着急了，杜凤武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说：“我差点上了鬼家伙的当。于大哥，怎么办？电机也不能叫敌人拉走啊！” “对！是不能叫他们拉走。”于宝琪思索了一下，问小徒工：“机电厂现在有咱们多少人？” “有二、三十个。” “那好，”于宝琪转身对杜凤武说，“你再带上三、四 十个队员去收拾那伙抢电机的家伙，走的时候声势要造得大点，把那些家伙收拾完以后，马上把人带到井口汇合，保护矿山要紧。其余的人都在矿井附近隐蔽好，到时候咱们双管齐下，一齐动手！” “好！”杜凤武答应着，转身拉着小徒工组织人去了。不一会，整个矿井里吵吵嚷嚷地响起了喊声：“快走啊！鬼子抢电机去啦！”“抓呀，别让这帮狗崽子跑啦！”在一片吵吵杂杂的呐城声中，杜凤武带着一队工人，挥舞着铁锹、镐把、木头棒子，朝机电广跑去。刹那间，沸腾的矿山又静了下来。 启明星慢慢地失去了光辉，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天快亮了！于宝琪把护矿队的兵力一一做了部署，摆好了阵势，握着缴获福田的那把王八盒子和护矿队员隐蔽在矿井四周，张 —30 ==========第33页========== 开了口袋，耐心地等待着。 一阵汽车的马达声传来，紧接着。一辆卡车闭着车灯，开了过来。原来，中村以为工人真的上了圈套，就赶紧派鬼子宪兵队长小野带着几个宪兵和十来个矿警来炸井口。 当车开到井口的绞架旁时，于宝琪一见鬼子已经中了“关门打狗”的圈套，心里暗暗高兴，对准汽车驾驶窗“啪”的就是一一枪，干掉了司机。汽车失灵了，车轮一拐，撞到并口旁的绞架上，车上的鬼子和矿警“个个被撞得晕头转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于宝琪大喊一声：“打！”顷刻，破镐头、烂铁块、大石头、碎瓦块象雨点一样向车上砸来，“活捉小鬼子！”“缴枪不杀！”喊声震天。鬼子和矿警被砸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听着喊杀声，魂飞魄散，鬼子完兵队长小野见势不妙、下车想逃，被于宝琪一枪击毙，两脚搭在车踏板上，一头栽在车下。这时，并口四周噼噼叭叭地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原来是杜凤武他们收拾了抢电机的敌人后，带着缴下来的枪支打了过来。于宝琪见时机已到，大城一声：“冲上去，抓呀！”刹那间，整个矿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声：“追啊！别让小鬼子跑了！”“打呀，打死这帮狗崽子！”“追上去，报仇啊！”矿工们挥舞着铁锹、镐头、斧头、镐把，喊叫着，从四面八方猛冲了过去。车上的那帮鬼子和伪矿警，已经被砸死过半，剩下几个还有气的，一见黑压压的人群冲了过来，便捂着脑袋，象没头苍蝇似的撒腿就跑。愤怒的人潮，犹如一股汹涌澎湃的煤海怒涛，这仇恨的巨浪，怒不可遏地翻腾着，呼啸着，在于宝琪带领下，向新邱采炭株式会社的大白楼卷了过来。 31 ==========第34页========== 大白楼里，中村还没睡，他自以为得计地倾着耳朵，等着那爆炸的响声。可是，他刚想躺下，却听外面传来了一阵震天动地的城声：“打倒小鬼子1”“打死中村1”他连忙打开窗口，往楼下一看，只见一股人流，径直奔大白楼涌来，半空中，举满了拳头、镐把、斧头、.棍棒。这个嗜血成性的会剑子手一见这场面，明知大势已去，还想作垂死挣扎，转身从枕头下掏出枪来，刚要往外打出去，只听“咣当”一声，屋门被砸开了，玻璃的碎片“哗啦晔啦”地掉了一地，一群矿工冲了进来。在这些充满着复仇怒火的中国工人面前，他颤抖了。趔趔趄趄地向后退了两步，拾手对着冲在前面的于宝琪打过来一枪，于宝琪一低头，子弹“叭”地打在了墙角上。中村歇斯底里，又举起了手枪，于宝琪身后的陈玉林手急眼快，抬手就是一枪。中村“哇”地怪叫了一声，手枪“当”地掉在了地上，手腕子上冒出一股黑血。于宝琪就势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伸出那双大手，抓住中村的衣领，往上一提，把他摔倒在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喊声：“揍死他！”“打！报仇啊！”煤矿工人的千年仇、万年恨一下子迸发出来，都拥上前来要打，于宝琪把手一挥，说：“大家不要挤。”他一使劲把老鬼子提了起来，拎到窗口，指着楼下沸腾的人们，大声说：“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吧，这是中国人民的天下1” 楼下，杜凤武摘下了挂在大楼门口的“大日本帝国新邱采炭株式会社”的牌子，抡起大镐，“咔喳”一声，牌子被砸得粉碎。小徒工飞快地爬到楼顶，扯下了那面破烂不堪的膏药旗，往下一甩，破旗大头朝下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顿—32 ==========第35页========== 时，“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小鬼子从中国滚出去！”“我们胜利了！”“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阵阵口号声，在矿山的上空春雷般地轰响；煤海怒涛，汹涌澎湃，迎接着即将到来的黎明。 阜新军分区红缨文顾莲塘李福来插图 33- ==========第36页========== 奔向解放区 我叫赵维臣，是长海县獐子公社大耗子岛大队老民兵。今年七十一岁了。 在旧社会，人们有这样一句话：“打鱼摸虾，饿死全家。”这话一点也不假。我九岁那年，母亲活活地被饿死了， 十三岁那年，渔霸又逼死了我父亲，剩下我一个孤苦伶灯的孤儿，十儿岁就又给渔霸当了渔工，什么样的活都干过，什么样的罪都遵过，日本鬼子侵占东北后，渔民的生活就更没法过了，到了一九四五年，我已经四十二岁了。除了一身遮羞的衣服和两只挣饭吃的手，仍然一无所有。那日子真比黄连还苦啊！ 就在那年春天，我和獐子岛的一些渔工兄弟一起被日本鬼子抓到大连去当劳工。 过了不几天，我和十二个劳工兄弟一起，被鬼子用汽船运到大连湾柳树屯划“国际船”。因为在这十二个劳工中，我的岁数最大，鬼子就指定让我当船老大。 “国际船”，名挺好听，实际上是贼船！日本鬼子眼看就要垮台了，想抓紧把在中国抢夺的粮食、煤、盐、矿产什么的赶快运到日本去。轮船装不完，就造了一些大个木船，每条船都能装上百吨。船上也不安机器，全靠撑篷，死逼中 34— ==========第37页========== 国劳工划船运送。 我当时想：驾这没有机器的船跑这么远的路，碰上个坏天气，船一翻，十儿个阶级弟兄就完了；就算海上不出事，到了日本，他也不能让你活着回来呀！眼看着日本强盗把祖国的大批财富抢走，心里就象刀绞一样难受，那几天，我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对日本鬼子和渔霸的仇恨一古脑儿地涌上了心窝。当时，我心里一横，说啥也不能给小鬼子卖命，和他们拚了！可是，咋个拚法呢？ 正在我心里没缝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还是在一九四三年五月的一天，我和伙计们打鱼来到山东石岛附近。看这一带人都有说有笑的，心里挺纳闷：打鱼的愁还愁不过来，咋那么高兴？后来听说，这一带是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劳动人民都有好日子过，用不着发愁。因此，我总想亲眼看看共产党到底啥样儿？就在这天夜里，我们船在石岛西部的棉花山收港了。半夜，突然有十多个人上了船，我看他们背着枪，以为又是渔霸来抓劳工的，有些害怕。可是这些人却不打不骂，满脸笑容，一口一个老乡地叫着。坐在船上又问寒又问暖，怪亲近的，不象坏人，心里也就踏实了。其中有个大个子拉住我的手，热乎乎的和我聊了起来，他说：“老乡，我们是八路军游击队，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咱们中国人说啥也不能当亡国奴，要想过好日子，就得抱成团，跟着共产党、毛主席干革命，和日本鬼子干到底！”这话象一团火，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打这以后，共产党、解放区的印象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里。 想到这儿，我心里一亮：把船驾到山东去，投奔解放区， 一35 ==========第38页========== 把货物送给八路军打鬼子，不也是对抗日的一点支援吗？我心里的主意是定了，可别的劳工能同意吗？我得想办法找他们商量商量。 我正想找机会与劳工门商量，船上的二老大，一个从天津来的劳工却先冲我开了口：“老大，我们可不能把东西送给鬼子啊！” 接着，儿个年青的劳工也围在我跟前，望着我说：“老大，你有经验，不能想个办法不到日本去吗？” 我一昕大伙想的和我一样，心里就托底了。趁押船的鬼子长野不在，我就把劳工兄弟招呼到船舱里，讲了我的想法：把“国际船”开到大海里，找机会把鬼子绑起来，把船开到山东八路军根据地，跟着共产党干革命去。 劳工兄弟把我紧紧地围在中间，小声地问我：“老大，能摸着路吗？”我说：“行，我常到那一带打鱼。”大伙一听就七嘴八舌地说：“老大，咱们这些穷哥们要活就一起干到底，要死就死在一块，你只要能把船开到山东，俺没二话，听你的，干它一场！” 大伙儿心里透了亮，那几天劳工兄弟都高兴的有说有笑，可是过了两天，十二个劳工，突然被鬼子调走了五个。原来是鬼子怕我们混熟了闹事，随后，又调来了三个新抓来的劳工。当时我想，新上来三个，还得费几天时间说服他们，没曾想这次更顺利，不光是我个人使劲了，其他劳工兄弟也都动起来了，没用两天，十个劳工的心就紧紧地贴在 一起了。 五月初十，“国际船”在大连二号码头启航了。十个劳 -36 ==========第39页========== 工站在甲板上，眼望着码头，谁也没有说话，可看看每个人的脸色就知道，都是在为海上这场战斗憋劲。 船跑了一天，天快黑了的时候，来到了獐子岛，抛锚了。 又看到了自己的家乡，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到了海上绑起鬼子之后，船要开到山东荣城。可荣城县能停船的口子有好几个，有些口子还是鬼子占领，开到哪个口子最妥靠呢？现在到了家门口，我何不回大耗子岛一趟，找几个常去荣城的老渔工伙计商量商量，定个准地方。 于是我把这个想法对伙计讲了，大伙都很支持，我找到押船的鬼子长野，提出要回家看看。 长野知道，船到了海上，船老大要是不玩活计，船就非出事不可，只好答应了，但只许我在家呆一宿。 回到大耗子岛，我立即找来了几个当年在一块打过鱼的老渔工，开了个“秘密会”，大家帮我出点子，定了一个停船的口子一养鱼池。 第二天一早，船又从獐子岛开出来了。五六级的西北风，一个劲地往篷上刮，船朝着日本方向飞快地开去，天刚刚落黑，船就来到南朝鲜的小豹子岛。 我看看鬼子长野，他一步也不肯离开舵楼，亲自掌管时间和航向，还不断监视劳工的行动，好象生怕谁掉转船头似的。再看看劳工兄弟，个个眼晴象喷火一样，小刘几次站在长野身后亮拳头，要动手。 说老实话，我当时心里比其他劳工更着急，当船到獐子岛时我就想动手，可是长野这个家伙一直监视挺紧，没得到 一37 ==========第40页========== 下手机会。眼下，船开到了小豹子岛，如果再不动手，再有 一天一宿时间，船就到日本了。我心想：干脆就在这干吧！可是，长野这小子手总往右面裤兜里插，也不知他是真带着手枪还是故意吓唬人，心想，管你是狗是狼，反正我们得拿你当狼防，小心点没有环处，我们得研究研究动手的办法。 这时，我假装关心地对长野说：“船长，你的辛苦了，外面风大大的好，我的掌舵，你的下舱休息吧！” 听我这么一说，长野忙道：“赵苦力，你的掌舵，我的舱里稍稍休息，航向不变，变了，你的死了死了的！”说着又把右手伸到裤兜里摸了摸，下舱了。 我手把着舵，连忙挥手把大伙儿招呼到舵楼里，一块商量了对策。然后按着计划，我假装慌慌张张地跑到舱里，大喊大叫：“不好了，外面发现美国潜水艇！” 长野这小子歪斜着脑袋正躺在那死睡，一听“美国潜水艇”几个字，忽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爬出了舱，上了舵楼举起望远镜往四下看，头上的汗珠子，辟里叭啦直掉，嘴里还嘟嚷着：“害怕的不要！” 鬼子已经按我们原定的计划上钩了。我趁机给站在鬼子左边的大个子老王一个眼色，老王身子一弓，用两只大手抓住了长野的两只脚脖子，往上一捞，长野一个前趴，跌了个“狗抢屎”，当他刚刚明白过来，准备挣扎的时候，舵楼门口的几个劳工兄弟一齐冲进舵楼，七手八脚，象捆猪似的把长野捆绑起来。长野一边拚命挣扎，一面唧哩哇拉地乱叫：“你们什么的干活计？快快地放了我…”我一手扶着舵 38一 ==========第41页========== 30 ==========第42页========== 轮，一手叉腰，一只脚踏在长野的身上，厉声地说：“长野！你们欺压中国劳工的日子过去了！这条船从现在起属于中国人民的，你们这伙强盗就要受到中国人民的审判！”说着， 一脚把他踢个大滚个。这个小子还在叫，小刘拾了一块破油布，使劲地塞在长野的嘴里，儿个劳工兄弟把他拾起来，丢进了后舱。 我看鬼了被弄走了，立刻打了个右满舵，船打了个转，朝西北方向开去。 一路上，我们心里这股高兴劲儿就甭提了，大家伙儿恨不能马上来一阵八级东南风，一下子飞到山东。第二天一早，船划到了成山头外。 天，果然刮起了东南风。我从舵楼里探出身子一试，大喊一声：“好风！” 大伙一昕“好风！”早就忘记了疲劳，都忙活起来了：头篷、二篷、三篷、四篷都扬起来了，满篷的东南风刮的鸣鸣叫。装了上百吨货物的大船，顺着风越跑越快，简直象箭飞一样。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就掠过了娃娃岛，穿过了狸岛，一个大海湾出现在眼前，这就是养鱼池，我心里念着：养鱼池啊养鱼池，这几天来我总算是把你盼到了！我门终于逃出了虎口，来到了解放区1 我们把一条大船，一千六百六十六包高粱米和苞米，还有日本鬼子长野，都交给了八路军。 我们为抗日出了点力，是完全应该的。可是，解放区政府还特地为我们开了个庆功会，授予我一等功，给我们十名劳工都发了奖金，还给我发了个大奖章哩。一位八路军首长 -40一 ==========第43页========== 拉着我的手说：“老乡，感谢你们对我们的支援，您为抗日军民做出了榜样！”嗨！要不是解放区军民对我的教育和影响，我哪有胆量和智谋同鬼子斗呢！ 赵维臣口述 王明德范继念整理 温泉插图 ==========第44页========== 风雷滚滚 那是风云变幻的一九四六年。 春天，来到了辽南。可是穷苦人的心里却感不到一丝温暖，仍然象严冬那祥冰冷。去年秋刚刚赶走了日本鬼子，不久，又窜来了蒋匪军。他们与地主恶霸、汉奸伪匪勾结在一起，吞噬着穷人的骨髓。那年月，穷苦人的日子艰难透了，穿的赤皮露肉，吃的糠麸野菜，卖儿卖女，流浪乞讨，终日在死亡线上挣扎。仇很的怒火在人们胸冲积聚着，燃烧着。 三月下句，在大石桥和盖州之间的乡村里，出现-个挑担的商贩。他头戴灰礼帽，身穿大布衫，细高的个子，瓜子脸，尖下颏，浓眉大眼高鼻梁，看样子还不到三十岁。这个人走乡串屯，操着山东腔到处吆喝“有鸡鸭蛋一拿来卖饯！” 说来也怪，这个买卖人，哪里干活的人多往哪里去，哪里穷人聚摊他往哪里凑，不谈买卖，专唠家常。有一次在西三家子村头的一个大粪堆旁，他又和几个倒粪的长工扯起来了 ー42 ==========第45页========== “这堆粪不少啊，是你们自家的吗？”“唉，咱们穷人要有这么一罐粪就好喽。”“那是谁的呢？”“是东家的呗！” “你们东家有这样多的粪，地一定不少。这是怎么回事？他比你们勤快吗？” “肩不挑担，手不提篮，懒得象头猪。”“比你们俭省吗？” “俭省个屁」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一顿饭够咱穷哥们一家吃一个月的。” “既不劳动，又不俭省，地主为什么有这么多土地呢？”是啊！为什么？穷哥们早就想这个问题了，但得不到正确的回答。那个“买卖”人见大家不言语，就把富人为啥富，穷人为啥穷的剥削账一五一十地算了一遍，还把山东獬放区农民翻身解放的事讲个详细。长工们越听心里越开缝，越热乎，积压心头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了。有人自叹道： “可惜咱这里没有共产党领头干！”“共产党是咱穷哥们的党，一定会来的！” “只要共产党领头，我们就干！”一个彪形大汉攥紧拳头说。这人姓蒋名震，三十左右岁，双眼象两团火，射出渴求解放的目光。 那个“买卖”人满面笑容地说：“那好，咱们后会有期！”说罢，挑起担子走了。 长工们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问道：他是谁？ 他就是刚刚任命为营口县第二区区长的宋光同志。抗日 43一 ==========第46页========== 战争胜利后，蒋介石在美帝国主义的扶植下，发动了反革命内战，疯狂进犯东北解放区，我军按照毛主席关于“让开大路，占领两厢”的伟大战略部署，主动撤出铁路沿线，深入广大农村，开擗巩固的根据地。宋光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来到西三家子附近，发动群众，建立新区。 没过几天，宋光带着民政助理刘文祥等几个人，背着挎包，带着短枪，来到西三家子的破庙里，成立了二区的“皮包政府”。别看这个政府人数不多，地址不定，却吸引了广大的穷苦人。几天工夫，轰轰烈烈的减租减息的群众运动开展起来了，灭了地主阶级的威风，长了贫雇农的志气。接着组织了农会、妇女会，还建立了民兵组织，挑出二十二人组成基干民兵，名叫“农工队”，并发了武器，蒋震担任队长。革命风雷滚滚，震动了辽南大地，唤醒了沉睡的村庄。宋光领导的二区以西三家子为中心，不断向四外扩展。 二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清脆嘹亮的歌声，在西三家子上空回荡。农工队员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坐在小学校的操场上待命。刺刀，磨了又磨，步枪，擦了又擦，还是听不到出发的命令。蒋震坐在石条上，手托下颏皱着眉，等得发急了，就问刘文样： “区长怎么还不回来？” “大概快了。这是深入虎穴啊，不那么容易！”“西田屯那伙兔崽子真难斗，这回得想一个妙招！”44 ==========第47页========== 西田屯为什么叫蒋震这样伤脑筋呢？原来，自从二区政府成立以后，革命烈火不断四下蔓延。大石桥的蒋匪军感到大势不妙，慌忙派出兵力在二区周围安上据点，三天两头来獬放区捣乱。特别是铁道旁边的西田屯，驻扎着蒋匪军交瞥一个独立排，嚣张得很，对我扩大根据地是个大的绊脚石。为了拔掉这根钉子，宋光让农工队做好战斗准备，自己带着通信员小姚化了装到西田屯侦察敌情。 大家正盼着，宋光回来了。同志们一下子围了上来，问长问短，打听敌据点的情况。宋光面带微笑，他坐下来把政据点情况向大家从头到尾详细做了介绍。 西田屯有个后三家子，交警独立排匪兵就住在这里，占据两所大院，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一直放到铁道旁。敌人占据的地势险要，工事坚固，武器也好，硬攻肯定不容易得手，引出来在运动中消灭倒是个好办法，但敌人都是狡猾奸诈的老兵油子，象见了人的老鳖，缩着脖子不敢露头。宋光笑着说：“大家想想，用什么办法把他们从王八盖里引出来？” 你一言，我一语，形成了一个作战方案。 夏末夜空。鸟云密布，南风掠过，青纱帐里沙沙作响。宋光带着农工队在夜幕的掩护下，静悄悄地插向西田屯。然后按计划分兵三路，宋光、刘文祥、蒋震各带一伙人分手了。 宋光领四个人轻如飞燕，梢然穿过村巷，进入后三家子。两个敢哨兵拿着手电简，在两所大院门口来回踱着。“快退到一边！”宋光贴着小姚的耳朵轻声说道：“你们在 一45- ==========第48页========== 这里监视哨兵，敌人出动不要阻拦，等走了以后再捣他们老窝。” 东大院住着匪排副和一个班。宋光经过事先侦察已经知道这群家伙是看家的。于是走近墙根，纵身一跳，两手抓住石缝，“嗖”地一声翻过墙去，又爬到靠近正房的一棵大树上，观察屋内、屋外的动静。 大约过了两分钟，就听得那边“叭叭”两声枪响，刘文祥那组开始行动了，抛出了钓鱼钩。不一会儿，一个哨兵从村外钻进西大院不住地叫喊：“不好了，八路扒铁道了！”西大院住的是匪排长带着的两个班，此时，正在喝酒、赌钱。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慌作一团，甩掉酒瓶和牌九，乱抓枪支。匪排长站起来说：“弟兄们，沉着，不要慌！”说着，就给报信的一巴掌，“他妈的，大惊小怪什么！”报信的摸了摸嘴巴，躬着腰说：“您听听！”匪排长踉跄走出来，竖耳倾听：果然，铁道那边隐约传来“叮当叮当”的铁器相击声。这回他也慌了神，说：“到东院告诉副排长，让他带三班守家，我带一、二班上铁路。弟兄们，快走！”随着匪排长嘶哑的叫声，一窝蜂似的匪徒涌出大门，朝着铁路方向边跑边乱打枪。 东院匪排副听得西院嘈杂-一片，顾不上别的了，提起手枪跑出屋去。边跑边嘟嚷：“偏偏这时出事，真他妈凑巧！”宋光一见敌人已上了钩，抓住时机“忽”地一声跳下来，按倒匪排副，夺下手枪，厉声喝道：“快叫你的人马上缴枪！就说，宋光带着民兵基于队来啦！”“是，宋爷爷来了，弟兄们，赶快缴枪吧！” 46一 ==========第49页========== 这时，小姚他们将门外两个敌哨兵捆绑起来，也闯到了院里，举起手榴弹，逼住那班匪兵。匪排副已经发了话，手榴弹又在面前举着，眼看就要拉火，便象绵羊一样乖乖地举起手来。 宋光看了看表，估计匪排长已经到了铁路上了，全歼这股匪徒的时机已到，就向小姚说：“鸣枪，词他们回头！”小姚举起步枪，向空中打了几发子弹。清脆的枪声在沉寂的夜里传出很远很远。宋光把手枪一挥，说：“走，堵他们退路，夹击敌人！”说着，带领同志们出了村子。 再说匪排长领着两个班跑得满头臭汗，拥上铁路一瞧，傻眼了。人影不见，铁道也好好的。正在愣神，忽然，听见村里鸣枪，他才大吃一惊，跺脚捶胸道：“坏了！中奸计了！弟兄们，快回去保老窝。”说罢，领着匪徒上气不接下气地掉头就往回跑。 埋伏在路旁杏树林里的蒋震等十几个农工队员，早就等不耐烦了。见敌人走近，蒋震大喊一声：“打！”一排手瘤弹飞过去，轰！轰！轰！炸得群匪东滚西爬，无处藏身。 “同志们，冲啊！”蒋震又是一声大喊。农工队员端着闪光的刺刀，神出杏林，冒着浓烟，杀向敌群。火光中，一个队员见一个匪徒正在架着机枪，他“嗖”地一个箭步冲过去，和那个家伙滚打在一起。这时另一个匪徒赶来，照我队员头部举起枪托，刚要砸下去，蒋震手急眼快，“叭”的 一枪，把那个敌人击毙了，随后一刺刀又戳进压在队员身上的那个敌人的脊背里。 一场混战中，匪排长受了伤。他见大势已去，想溜之乎 -47- ==========第50页========== 也，声嘶力竭地叫嚷：“弟兄们，快往铁路那边撤！” “缴枪不杀！缴枪不杀！”佯扒铁道的刘文祥带着儿个农工队员，从铁路上压下来，堵往了敌人的逃路。儿个落水狗似的残匪，一见无路可走，只好举手投降。 这时。宋光等人把侥幸冲出来想回村的几个敌人也俘虏了，赶来和大家会合。清查战果，我方无一伤亡，敌人无一漏网。 巧袭西田屯成功，农工队威名大震。四周据点的敌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有的干脆撤走了。二区根据地又扩大十几个村庄。 三 深秋的一个夜晚，一百多人秘密地汇集在西三家子村头。有全副武装的区工作队和农工队，也有从附近村选来的民兵，手里拿着尖镐、铁锨、撬棍。大家左臂上都系着白布、等候行动。 “立正！稍息。”蒋震整理好队伍，宋光就健步走过来，望望大家打着手势说：“同志们，咱们的主力部队就要打大石桥了，这次攻打大石桥，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同时，夺取敌人的武器弹药，武装自己。上级让我们今晚在老边西段拆毁两节铁道，切断营口援敌，保证大石桥战斗的胜利，能不能完成啊？” “能！”一股强大的声浪冲上天空。 “不过也不要轻敌。一是咱们人多，走六、七十里的敌 48 ==========第51页========== 占区，出一点动静，就会惊动敌人；二是扒的那段铁道离老边较近，扒路时声音大，就会被那里的敌人发觉。不管哪个节骨眼出问题，都完不成任务。因此要求大家行动快又静，扒道快又轻。” 动员完毕，队伍就象离弦的箭，向老边方向射去。夜色越来越浓，连点风丝也没有。在急行军中，有的民兵怕自己咳嗽误了大事，竞用手堵住了嘴，有的平时爱说爱笑，怕途中“走火”，就叼上一根草。天黑路滑，跌倒了吭也不吭，不少人脚上打了泡，咬着牙继续前进。 半夜十一点左右，到达了目的地。左右望去，营口、大石桥的灯光若隐若现，眼前老边站的电灯也暗淡无光。除了“唧唧”的虫声，听不到别的动静，夜，死一般沉寂。预定十二点向大石桥发动进攻，还有一个钟头，时间十分紧迫，没等消汗，宋光就布置区工作队和农工队分东西瞥戒，民兵按事先编组开始行动。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蒋震和同伴们在道边上，握着枪，不眨眼地盯着老边方向；在铁道上，人们屏住气，使足劲，起道钉，拾铁轨，抽枕木，轻拿轻放，动作迅速。 “当一”不知谁刨飞了石头，落到铁轨上发出了声音。接着，“嗖”的一声，一颗子弹从人门头上掠过。大家不禁一惊，撂下活儿四下察看着。宋光紧盯着老边，手枪子弹上了膛，过了一会，四周又是死一般沉寂，他小声说：“不要紧，是敌哨的冷枪，继续干下去！”五十米铁轨全部拆除，还挖了横跨道基的三道一米深的横沟。 大石桥方向响起了隆隆炮声，我军开始了攻击，破路民 49 ==========第52页========== 兵恰好扔出最后一锨土，破路任务顺利完成。民兵们远望着大石桥的闪闪红光，忘掉了一夜的疲劳，兴奋极了，要不是服前老边有敌人，他们一定要欢呼起来。 大石桥敌人遭到我军猛烈进攻，急忙向营口敌人呼救。营口敌人马上乘车向大石桥开来，一路上火车象报丧似地“嗷嗷”叫着。见此光景，不容多想，宋光当机立断：“刘文祥、蒋震，带队伍辙下去！没枪的在前，带武器的在后，快！”队伍静悄销地撤下铁道，宋光在最后观察着敌人的行动。 敌人火车头的灯光照射到被扒的路段，来了一个急刹车，差一点没有掉轨。车上一阵骚乱，下来一个敌军官，看着被扒的铁路，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边转圈，一边破口大骂：“他妈的，这是怎么搞的，把守卫老边的连长给我找来！” 过了一会，那个匪连长一边穿衣服，一边慌慌张张地跑来，还没等他站稳，车上下来那个匪首便左右开弓一阵嘴巴，指着被挖了的路基咆哮：“这是怎么回事？”匪连长张口结舌：“我…不…不知道。”“你是于什么的？”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这时从火车上下来的一个匪兵向匪首报告：“大石桥眼看失守，司令命令咱火速前进，解大石桥之围。” 那个匪首一蹦三尺高：“放他妈的狗屁！铁路被土八路扒了，还火速前进呢！叫他们火速等死吧！” 宋光听了暗暗发笑，看看大石桥方向，枪炮声逐渐稀疏下来，战斗将要胜利结束了。他迈开大步向凯旋而归的队伍 -50- ==========第53页========== 赶去。 四 九月下旬，国民党匪军凶涛恶浪般地向南滚来，我军按照“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不以保守或夺取城市和地方为主要目标”的原则，向东方作战略转移，以集中优势，待机歼敌。 二区被白色恐怖笼罩着。蒋匪军到处烧杀抢掠，地主恶霸凶很地向翻身农民反把倒算，干部和家属经常受到迫害。在这乌云压顶的时刻，人们总是想着宋光和他领导的农工队。 宋光的心，也和二区群众紧紧贴在一块，他带儿名农工队员没有离开过二区，坚持原地斗争，白天隐蔽在山上或荒郊，晚上出来四处打击敌人。 有儿个罪大恶极的地主和警察狗子，一夜之间就失踪了。然后传出消息：宋光把他们送到转移出去的县政府开公审大会，处了死刑… “宋光没有走！”到处传送着这个消息，恰似一股春风，吹得二区的斗争烈火越烧越旺，燃遍大地和山，给侵犯解放区的敌人以沉重的打击。 一天夜里，宋光带着六名同志，在两户四外不着边的人家歇脚。天亮了，宋光出去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两个院子被敌人围得水泄不通。原来有个坏蛋发现了宋光的行动，向太平山车站匪军告了密。敌人马上派一个连包围了宋光住 51 ==========第54页========== 处。 宋光见情况突变，抽出手枪，返身回到院里：“准备战斗！”这时敌人的机枪“嗒嗒嗒”猛扫过来。 宋光一步抢在前头，向门外投了两颗手榴弹，又用手枪撂倒几个敌人，对同志们说：“跟我冲！” 宋光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回头一看，几个同志没出来，马上转回身，抡着手枪左右射击，又杀进院里。这时，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枪声越来越紧，大门被敌人火力严密封锁了。宋光说：“快，翻后墙突围！”他把四名战友送过墙头，随后越墙而出，可是他的手枪不响了。他忽然发现，百步之外有挺敌人机关枪在吼叫着，就奋不顾身扑上去，眼瞅还有十来步就夺到手了，就听“叭”的一声，宋光的右脚脖子中了弹，打伤了骨头，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敌人先把宋光带到大石桥，后转到海城，连续审讯。宋光在敌人面前，毫无惧色，大义凛然，坚贞不屈的斗争着。有一次，一个肥头肥脑的匪军官皮笑肉不笑地说：“姓宋的，你当个‘土八路’吃苦受累，有什么好处？只要你交出共产党员和农工队的名单，我保管你治好腿，高官厚禄，青云直上。”宋光挺立高大的身躯，眼里射着锐利逼人的目光，冷笑道：“你问我为的是什么，就是要消灭你们这伙豺狼，消灭人剥削人的社会，建立新中国！”匪军官脸气成紫茄子色，从牙缝里挤出：“姓宋的，我给你治治腿吧！” 宋光轻蔑地说：“要试试共产党员的骨头吗？请便！” 一个家伙走上来抽出刺刀，插入宋光的伤口，咬着牙根52 ==========第55页========== 转动着，伤骨发出“咔哧咔哧”的响声。匪军官狰狞地奸笑，探着头问：“姓宋的，怎么样？” “告诉你们这群野兽！要杀要砍随你们的便，要名单那是梦想！” 十一月十七日的早晨，狱卒打开牢门：“宋光，给你换个地方。”宋光从容地站起身来，深情地望着狱友，然后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一个狱友的身上。那个人说。“你穿着吧，到别处去也要冷的。”宋光说：“它对我已经没有用了。记住，坚持下去，咱们的人一定会打回来的。”说完昂 着头走了出去。 果然不出宋光所料，敌人把他带到西三家子的一块空地上，行使最后一招了。 匪军官冲着宋光说：“西三家子你是熟 53- ==========第56页========== 悉的。这样吧，我落个价，只要你讲出一个共产党员，一个，我就当场放了你。” 宋光昂首怒目·，慨激昂地对敌人喝道： “别作梦了！今天你们可以杀了我一个宋光，明天人民要把你们统统消灭掉，你们灭亡的日子就要到啦！” 罪恶的枪口对准了宋光。宋光犹如挺拔的劲松，傲然屹立，他振臂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1”“毛主席万岁！” 革命烈火越烧越旺，战斗风雷越来越响。二区人民，在宋光的革命精神鼓舞下，擦干了热泪，掩埋了烈士的尸体，又踏着烈士未走完的道路，高举红旗，继续战斗了！ 营口县博洛卜公社政工组齐迎春 文 王国钏插图 -54 ==========第57页========== 塞北铁骑 首战告捷 一九四六年八月，嫣红的夕阳洒在草滩上，给迎风摇曳的萨日楞花、达兰花披上了一层金辉。在通往八家子村的山路上，一支四、五十号人马的骑兵队“咔哒哒”地呼啸着。直奔乌兰牧图山下。 这支队伍，是阜新县、土默特左旗民主民族联合政府领导下的一支蒙族民兵骑兵队。队长叫额日敦尼，二十五、六岁，象一尊雷打不动的铁罗汉。方脸膛上嵌着一双亮亮的眼睛，身穿藏青色的“特力克”①，骑着一匹枣红马，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一九四五年，日本帝国主义刚投降，阜新大好河山，又遭到了国民党反动派铁蹄的践踏，村村建立村公所，户户实行保甲制。岗哨林立，田园荒芜。各族人民爬出了火坑又进了汤锅，受尽摧残。为了狠狠打击国民党反动派和一切反动势力，县委派额日敦尼和骆长胜、阿拉塔等人串联了一批蒙古族进步青年，于一九四六年四月组成这支蒙民大队。现 ①特力克：蒙语，袍子的意思。 -55一 ==========第58页========== 在，他按着上级“锄奸反霸”的指示，前去攻打号称“北山虎”的反动地主武装头子刘墨林。 刘墨林这小子平日依官仗势，横行无忌。在我主力部队北撤时，当了八家子地区的村公所长。并网罗一些亡命徒组成了反动地主武装，伺机四处抢劫，反把倒算。最近又与土匪何九勾结，集中大车四、五十辆，准备搞一次清乡，掠夺人民财物。蒙民大队得到这一消息后，决定趁敌人在八家子狂欢之机，出敌不意飞兵奇袭，为八家子地区人民除害，同时壮大自己，解决枪支和马匹的不足。在夜幕的掩护下，蒙民大队梢无声息地接近了八家子村，只见村东土地庙前，有一道火光闪了闪。额日敦尼知道这是我联络员给他们的联络信号，便派侦察员白音尔和哈拉巴拉去接头。不一会儿，只见 三个身影一会弯腰，一会卧倒，朝阴森森的刘家大院外围墙接近。 到了墙根底下，我联络员指了指墙下一个黑洞洞的排水沟，说了声：“进1”三个人便迅速钻了进去。出了洞口， 三绕两绕，来到了炮台底下，白音尔听了听没动静，就轻手轻脚地爬了上去。只见两个匪兵抱着大枪倚在墙上东倒西歪地打瞌睡，身上发出一股熏人的酒气。白音尔赶紧做了个手势，三人同时跃起，向敌哨兵扑去。没等这俩家伙醒过腔来，两把牛耳尖刀便“噗哧”一声给他们送了终。联络员擦着了火柴，对着村外晃了三下。哈拉巴拉从哨兵身上搜出钥匙，转身跑下炮台，“晔啦”一声打开了大门。蒙民大队象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队伍刚刚冲进大门，前面有一道两人来高带秫秸帽子 -56- ==========第59页========== 1 的围墙挡住了去路。原来，刘墨林为了保住巢穴，以防万一，又在村中砌了堵围墙，设上卡子。卡子以西是刘家大院，卡子以东是他们的佃户、长工住房。他们自以为粮多，枪足，围墙厚，设施森严，难以攻进，便不太加意防守。额日敦尼当机立断，掏出几颗手榴弹，大喊一声：“炸！”接着便是一阵轰响，炸开了二寸多厚的铁皮柞木大门。额日敦尼把长苗匣子往腰里一掖，抽出寒光闪闪的大马刀，两腿使劲一夹马肚子，大声喊道：“杀呀！…”直朝院子里冲去。 这天晚上，土匪们为庆祝他们清乡抢掠的胜利，狂饮了 一顿，早就醉的醉了，睡的睡了。当我骑兵大队冲进院子，匪徒们才从梦中醒过来，连忙起来抓枪，跑出屋来，乱打一气。蒙民大队挥舞着大刀片，如入无人之境，杀得匪徒们哭爹喊娘，抱头鼠窜。正在梦里的刘墨林和何九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醒，象受惊的兔子似的窜到地下，只听满院子的马蹄声和枪声、匪徒们的哭叫声响成一片。刘墨林情知大事不好，急忙拉了何九跳出后窗，想翻墙逃走，可这家伙吃得肥胖，那能爬上这堵高墙？他使劲窜了几下，又溜了下来，累得呼呼直喘。那何九是土匪出身，比他灵巧些，爬在墙头，刚把刘墨林拉上来，额日敦尼就带着人马追杀过来。他看见有两个人影在高墙上一晃，知是逃跑的匪徒，便“当”的一枪，只听“嗷”的一声惨叫，象死猪似的折到墙外。正好遇上一伙从炮台上撤下来的侥幸活命的残兵败将，把他两个救了出去，奔克丑方向逃去。 这一仗，蒙民大队打死打伤敌人三十多名，缴获枪支四 五十支，子弹好几箱，还有大批粮草、布匹、马匹。整个成 ー57 ==========第60页========== 斗不过两袋烟工夫，蒙民大队一边打扫战场，一边把那些缴枪投降的土匪集中起来，上了一课，警告他们如再行凶作恶，蒙民大队定杀不饶。临走时，阿拉塔掏出一张布告，贴在刘墨林的大门上，上面写道： 谁再继续与人民为敌、行凶作恶，我蒙民大队坚决镇压。 蒙民大队 再次获胜 八家子一仗，狠狠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大大鼓舞了人民群众的斗争士气。蒙民大队声威大振，各地群众纷纷把自己的子弟送到蒙民大队，这支队伍一下发展到三、四百人，又接连打胜几个小仗，武器装备也有了加强。 这样一来，吓屁了国民党匪县长张钱搭子。他急忙给上司写了一个报告，备言蒙民大队兵威日盛，如不及早剿除，必后患无穷，请求派兵消灭蒙民大队。过不多久，国民党派了阜新、彰武、库伦等五县“剿匪”司令衣绍先，带着伪县警务中队共七、八百人，耀武扬威地朝我阜北根据地进犯。这时蒙民大队正在勿欢池一带进行整训。一天，队长额日敦尼正领着战士们学习毛主席的光辉著作《论联合政府》，忽然看见山路上有两个骑马的人“咔哒哒”一阵风似地飞奔而来，到跟前才看出是县政府武装部长兼蒙民大队教导员曹锡山带着通信员来了。额日敦尼和大家忙迎出去，曹锡山老远就喊：“伙计，又有新的战斗了，这回保证过瘾！” —58 ==========第61页========== 额日敦尼笑微微地回答：“好啊，雄鹰不在林子里飞，骏马不在平路上跑。英雄好汉嘛就要到战场上去锤炼！” 曹锡山把衣绍先匪部前来进犯的消息告诉了大家，并传达了县委的指示：这一仗要按照毛主席“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逯我追”的战璐方针，避其锋芒，攻其不备，歼灭来犯之敌！ “好啊，看来敌人是豁出老本来了。来，咱们一块研究 一下。”额日敦尼把曹锡山让进屋，然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研究起战斗方案。额日敦尼用烟斗比划着说：“我同意大家的看法，这伙敌人数量比我们多，装备此我们好，而且是一人两匹马。所以，我们只能智取，不能强攻。就要按着上级的指示：避其锋芒，击其要害，先把敌人的长处变成短处，我看是不是先把敌人的骑马于掉，敌人骑兵没马，就等于人没有腿，这样，我们就能发挥出骑兵的长处来…。” “好！”曹锡山把拳头往桌子上一砸，又补充了一句：“咱们马上离开勿欢池，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当天晚上，蒙民大队按着预定的方案，离开了勿欢池。衣绍先带着他那些鱼鳖虾蟹，杀气腾腾地来到勿欢池附近，突然发现蒙民大队不嫩到什么地方去了，便把老百姓抓来，追问蒙民大队的下落。一个叫沙胡拉的老乡告诉他：蒙民大队听说大军来了，早就吓跑了，这阵子说不定跑出多远了，怕是到了库伦了。其他老乡也都异口同声：跑了，早跑了，快到库伦了。衣绍先眯着掏眼，捻着下巴上几根稀疏的山单胡子，大言不惭地说：“共军儿支破枪，岂敢与我衣某做对？我大军所向无敌，蒙民大队早就望风而逃了。”这 59 ==========第62页========== 小子忘乎所以，根本没把蒙民大队看在眼里；便指挥着匪徒当夜驻扎勿欢池，劫掠一空，把马匹都拴在村中的一个大牛圈里，并命令全村老百姓每人交一百斤马草。一切都安置好了，衣绍先又过了一阵大烟瘾，拖着疲乏不堪的身子倒在炕上，一会就发出了鼾声。 入夜，秋风阵阵袭来，牛圈门口，五个敌哨兵正冷哈哈地来回转悠着。突然，匪班长发现村中大道上，有两个背着马草的人和一个扛牲口槽子的人大摇大摆地朝村中大牛圈走了过来。他忙拉开枪栓，大声喊道：“站住！干什么的？”其他那几个家伙也忙掉过头来，跟着乱咋呼：“谁？干啥的？” 那三个人不慌不忙的站住了，其中一个大声说：“长官，我们是送马草来的！” 匪班长上前把三人打量一番，见都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就又问了问：“送马草为啥才来？” “长官，我们家都住在大前边，你们通知的晚，我们送来的就晚呗。” 、匪班长一听，嘎巴两下嘴，没词了。正在这时过来一个送完马草往回走的老乡。这小子把那老乡叫住了，指着那三个人问道：“你认识他们吗？” 那个人一看，心里一惊：这不是蒙民大队的侦察员白音尔吗！怎么…立刻，他全明白了，马上装出一副非常熟识的样子，问道：“哎，你们昨才来呀？” “可不是，沙胡拉阿布①你交完了？” ①阿布：蒙语，大伯的意思。 ー60一 ==========第63页========== 匪哨兵一听，怎么还扯起闲喀来了，就不耐烦地说：“得了，少他妈罗嗦，他们到底是不是这个村的人？” 沙胡拉平静地答道：“你们村前村后都设了岗，还放了 一个班的游动哨，外村人能进来吗？”这明着是答敌人的话，其实是在向白音尔告诉情况。 “去他吗的，快滚！”匪班长打了沙胡拉一枪托。然后又对白音尔说：“送去吧，看哪个槽子没草就放在哪儿！”说着，把三人放了进去。 原来，蒙民大队转移之前，额日敦尼就派白音尔带着扎木苏和达木林隐蔽在一个老贫农家里，让他们选准时机，设法炸掉敌人马群，造成敌人混乱，ˉ蒙民大队听见爆炸声回兵杀入，给敌人来个突然袭击。他们三人进了牛圈后，走到敌哨兵看不见的地方，从马草里取出一捆捆的手榴弹，每人又解开一匹马，翻身上马，把一束束手榴弹向四下甩去。“轰轰”几声巨响，马群立刻惊的炸了营，挣断缰绳，窜出圈外，四散奔逃。那几个站岗的哨兵见此情景，早就吓傻了。匪班长赶紧伸手去抓马，马群象洪水似地冲了过来，活活把那家伙踩成了肉饼。那四个匪兵转身想跑，扎木苏一颗手榴弹甩过去，结果了他们的狗命。 事先，埋伏在大山沟里的蒙民大队早已把马蹄子裹上布和草，戴上了马嚼环，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离村子不远的 一条河沟里，并派人俏悄地把敌哨解决了。听到爆炸声，额日敦尼把缰绳一提，高喊一声：“杀啊！”“冲啊，别让衣绍先跑了！”蒙民大队战士们高举着马刀，杀声犹如山呼海啸。铁骑过后好似平地刮起一场龙卷风，朝衣绍先匪部冲杀过去。 ー61 ==========第64页========== 衣绍先听见这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不知兵从哪里来，连衣服都没穿上，嘶声怪叫：“快一一给我顶住，来人哪，快把我的马牵来！”衣绍先比谁都怕死，每到一地他暗中先把逃命的门道看好，马不离鞍，人不离马，他跃上马背，发疯似的朝村后奔逃，由于夜里，终于被他逃掉了。梦中的敌人也被爆炸声吓醒，一个个拖拉着鞋，光着脑袋，都朝牛圈奔来，一边跑着，一边扯着嗓子喊：“马，我的马！”敌人一见这情况，抱着脑袋撒开腿四处乱跑。可是敌人的狗腿哪能跑过我骑兵截马？只见敌人的狗头纷纷落下，象离了秧的西瓜 —62一 ==========第65页========== 满地乱滚。那些没死的家伙都跪在地上，乖乖地举手投降。 天亮了，蒙民大队扛着缴获的枪支弹药，押着三百多名俘虏，在群众的欢呼声中，又转移了。 威震敌胆 国民党匪县长张钱搭子听到衣绍先匪部被蒙民大队打得 —63 ==========第66页========== 落花流水，衣匪单骑逃往锦州的消息，吓得跟睛都直了。他眼看着蒙民大队如虎添翼，越战越勇，更加为自己的县长宝座担扰。整天，饭吃不下，党睡不好，好象得了一场大病。这时，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让他在全城贴上布告，悬赏捉拿蒙民大队队长额日敦尼。于是，张钱搭子叫人写了布告：“有活捉蒙民大队队长额日敦尼来献者，赏美金五万元。有提额日敦尼首级来献者，赏美金三万元。”这布告让秋天的大雨浇了个稀烂，让冬天的寒风扯了个粉碎，可是，他连蒙民大队的影子也没见着。 一天晚上，忽然有人报告：在黑山皋发现额日敦尼！张钱搭子一听，立时愁眉舒展，生怕自己听错了，忙又追问一遍：《发现谁？” “额日教尼！”“几个人？” “两个。” “在哪儿？” “黑山皋。” “当真？” “报告县长，千真万确！” 张钱搭子听到这一消息，就象过足了大烟瘾似地来了劲，决定电请新立屯守军派两个营星夜捉拿额日敦尼。额日敦尼和他的通信员哈拉巴拉确实在黑山皋。当时的蒙民大队经过休整，战斗力又有了进一步的提高。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他们按照毛主席“既是战斗队，又是宣传队，又是工作队”的教导，正配合县委到处开辟新区工作，帮助群 ー64 ==========第67页========== 众建立革偷政权，成立区中队、民兵队、儿童团。这天他带着哈拉巴拉来到了黑山皋，不过不是两人，而是还有分队队长拉塔扎布和一个分队，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等他们发觉时，敌人已经把整个村子包围了。 额日敦尼命令分队长拉塔扎布把队伍集中到一个地主大院里。这里地势高，好防守还容易突围。他限里闪着光，坚定的声音响在每个人的心坎上：“同志们，敌人包围了我们。可是，我们占着有利地形，他们是没有胆量往里冲的，只要我们坚持到天黑，再利用我们熟悉地形的有利条件，和敌人混战一场，趁机冲出去，到石门岭双树沟集合！.》天黑了下来，这时哈拉巴拉报告说村口过来一伙政人。额日敦尼低声命令道：“准备战斗！”战士们操枪在手，隐蔽了起来，额日敦尼躲在一个空房子后面，等着敌人一步一步走近了，猛地一扣扳机，长苗匣子立刻吐出一道火舌，走在前面的几个家伙扭头便跑，被拉塔扎布一颗手榴弹甩到脚下，“轰”地一声炸倒了。后面的敌人立刻乱了营，四下乱跑。额日敦尼见时机已到，轻声命令；“冲出去！”蒙民大队立刻神了出来，和那些逃跑的敌人混成一团，村子外还埋伏着一伙匪兵，听见枪响，就想上去包围，可一看一群人黑压压地退了回来，地分不清是自己的同伙还是蒙民大队，只好端着枪，乱城乱叫。敌指挥官操着一口广西话鸣拉哇拉”乱叫唤，额日敦尼瞅准了机会，“当”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敌人成了无头蛇，挤挤撞撞，乱成一团，蒙民大队在暗处看得真切，一阵手榴弹又炸死不少，剩下的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拾，额日敦尼趁机冲出包围。 ー65 ==========第68页========== 到了集合地点，额月敦尼一清点人数，发现哈拉巴拉不见了。心里格登一下，掏出枪来又顺着原路杀了回去。半路上，见哈拉巴拉正和一伙追敌“藏猫猫”，他熟悉地形地物，抽空儿就给敌人一枪，气得敌人哇哇乱叫。额日敦尼忙跑到他藏身的一棵大柳树下，招呼他快撤。忽然，几个匪兵发现了他俩，喊叫着打了过来，额日敦尼顺手扔出一颗手榴弹，趁敌人混乱之机二人边打边撒。 敌人借着爆炸的火光，发现了额日敦尼和哈拉巴拉，便在后面打起了“六○”炮。炮弹在他俩身前身后爆炸着，两人拐来拐去，躲着炮弹，跑到一个大沟旁，哈拉巴拉纵身往下一跳，只听“嗷”的一声，他定神一一看，原来有七、八个国民党匪兵正躲在里边，哈拉巴拉手急眼快，抽出手榴弹举在头上，大喊一声：“不许动，缴枪不杀！”这些敌人哪敢动弹，眼睁睁地当了俘虏。额日敦尼跳下来一看，乐得合不拢嘴，命令匪兵们把枪放在地下举着手，朝前走了一段，然后把枪拣起来，卸下枪栓，交给俘虏们背着。他俩押着敌人，和前来接应的拉塔扎布等人汇合一处，迎着黎明的曙光，胜利转移出去。走了好远，敌人的枪声、炮声还在不断地响着。 配合反攻 转眼已到了一九四八年初。在毛主席伟大战略方针的指引下，我人民解放军经过强大的冬季攻势，整个东北战场上连战连捷。大郑线上彰武和北镇先后解放。阜新、新立屯的守敌已是泥菩萨过河一自身难保，龟缩进城内。匪县长张 ー66 ==========第69页========== 钱搭子连遭惨败，被上司痛骂了一顿，更是胆战心惊。 这时蒙民大队在各族人民的支持下，配合我人民解放军解放了阜北大部分地区。为了打击龟缩在城内的守敌，配合我军解放阜新，三月份，又接受了发动群众破坏敌人铁路交通的任务。 阜新至新立屯这段铁路，全长一百多里。两处守敌就仗这条补给线，相依为命，固守待援。掐断敌人这条赖以生存的补给线，就使敌人不战自乱，阜新的解放便可大大提前。所以，敌人也非常注意这条铁路线的警戒。铁甲车隔三、四个小时就巡逻一次，走走停停，发现可疑情况就打一阵机关枪。各车站都修了炮楼，各村村公所也都派出了流动哨，敲着大锣，吵儿八贼地瞎咋呼。 额日敦尼和阿拉塔为了摸清敌人车辆来往的规律和警戒情况，伏在沙拉车站附近一个荆条棵子里观察了一天一夜。根据摸到的情况，制定了破路方案。 这天中午，沙拉地区村公所长汪拐子刚派完巡逻哨，院门一开，走进两个陌生人。只听一声招呼：“汪先生，我们是蒙民大队的，找你商量点事！”汪拐子一听，立时傻眼了，“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啊，蒙民大队老爷，我向来老老实实，不敢乱动，这…这村公所长是迫不得已啊！” 那两个人把手插在腰里，其中一个厉声说：“用不着来这套，你过去怎样，我们这有账，咱们改天再算，今天我们 4 倒想看看你究竟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 汪拐子好象瞅见了枪口，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跪在地上 一67 ==========第70页========== 不敢起来，一个劲地颤抖着，不住声地说：“我一定老实… 一定…，老爷有事好说…好说…” “好吧，请你把在铁路上的巡逻哨撤回来，不许声张，如有半点差错，咱们新账旧账一块算！” “小的不敢，一切照办。”汪拐子连连答应。 过不一会儿，达木林和另一个战士一人扛着一面大锣，假扮巡路哨，边敲边喊分头朝东西两个方向走去。 这会儿，额日敦尼一见巡路哨的问题解决了，立刻指挥着五、六十名队员和群众“呼”地一下，窜上路基。拧的拧，拉的拉，拔的拔，扛的扛，猛干一阵，足有二里多长的铁路被扒得东倒西歪。大伙干得正起劲，只见一辆铁甲车“轰隆轰隆”地开了过来，老远就“突突”地打着机关枪，额日敦尼立刻指挥大家趴在路基两旁。这铁甲车见人们还不走，就猛追了过来。没曾想刚开到三洞桥上，突然“轰隆” 一声，来了个倒栽葱，大头朝下地翻到桥底下。原来，额日敦尼为了对付这铁甲车，事先在三洞桥的铁道缝上夹上块大石头。铁甲车开到这石头上，便连人带车一块翻了下去。伏在两旁的群众又一跃而起，“叮叮当当”地又干了起来。 听见铁路上“乒乒乓乓”的响声，沙拉车站炮楼里的敌人才发现离车站四、五里的地方的路面上有一大群人在扒道，这下子可慌了神，赶忙给锦州、新立屯的敌人打电话。过了一会儿，一个当官的带着四、五十个人冲出洞来，想把群众赶散，可刚跑到附近一个山梁上，一队人马挥着战刀直奔他们杀来。为首的正是蒙民大队分队长拉塔扎布，他按着作战方案，事先埋伏在这里，专等敌人出洞，好收拾他们。那伙匪 一68 ==========第71页========== 徒一见吓得魂飞魄散，怪声叫着：“妈呀，蒙芪大队！”可是，敌人再也逃不出铁马飞骑的包围，都乖乖地当了俘虏。这边，额日敦尼指挥大家把五、六里地长的铁道扒了个底朝上。把枕木架起来正要点火焚烧，只见一架敌机朝他们俯冲下来，额日敦尼连忙指挥大家往铁道下边的树朴子里撤退，可是敌机围着林子打转，就是不肯离去，一会打阵机关枪，一会又冲下来侦察，弄得人们门动弹不得。 正在人们分外着急的时候，忽然一匹马从树林子里跑了出来，直奔沙拉后山梁飞奔。敌机一看，便“哒哒哒”地打着机关枪，追了过去。只见那马跑跑停停，来回和飞机转圈子。飞机象个没头苍蝇，东扎一下，西扎一下，怎么也打不着，气急败坏地紧随着马，向后山梁飞去。额日敦尼连忙指挥大家跑上路基，点着枕木，辙了回来。当飞机跟着那匹马跑了一阵没打着，垂头丧气地飞回来的时候，只见一条火龙象气它似的，在铁道上越着越旺，它才发觉自己上了当，又象发疯似的打了一阵子机关枪，掉头飞走了。 额日敦尼率领破路的民兵和群众刚刚返回驻地，只见刚才从树林子里跑出的那匹马又跑了回来。到了跟前，一个人从马肚子底下敏捷地翻上马背，喊了声：“队长！”额日敦尼 一看正是他的通信员哈拉巴拉，才明白他是使了个“蹬里藏身”的战术，骗走了飞机，高兴得把他拉下马来，连声说道：“赛很，赛很①，机灵鬼！” 由于蒙民大队发动群众连续破坏敌人的铁路，阜新至新 ①赛很：蒙语，好的意思。 69 ==========第72页========== 立屯的铁路线瘫痪了。阜新城内守敌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匪县长张钱搭子终于成了瓮中之鳖。在蒙民大队和全县人民的积极配合下，我人民解放军“黄河”部队于一九四八年三月十八日一举攻下县城。阜新全境至此获得解放。 铁马驰骋，征途万里。阜新解放后，蒙民大队按上级指示，光荣改编为第五分区独立团。这支拖不垮、打不烂的铁骑，又转战在辽西的大片土地上，她象一股钢铁洪流，在革命的征途上奔腾不息！ 孟凌声 文 张亚力顾莲塘插图 一70 ==========第73页========== 鸡冠山下 夜袭下哈达 弯弯的上弦月在云中穿行，田野静悄悄的。淡淡的月光洒下来，给远山近岭披上一层桔黄色。这是一九四六年秋天的一个夜晚。从凡河岸边鸡冠山的羊肠小道上，急匆匆走下 一个人来。只见这人大高个，宽肩膀，两只大眼虎虎有神，身穿对襟灰上衣，敞着怀，腰里别着一支大肚匣子，急匆匆向鸡冠山村走去。 这人是鸡冠山村民兵武装队长朱国范。他刚刚从我沈(阳)。铁（岭）、抚（顺）联合县保安团戴团长那里接到任务：今晚要乘敌巢空虚之际，出其不意拿下下哈达。分手时，戴团长爱抚的目光望着面前这个年轻的武装队长说：“独立团去执行新的任务，今夜不能和你们共同战斗，这一仗全凭你们自已干啦！”本来还想问一句有困难没有，可是一想到这支屡建战功、威震敌胆的民兵队，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只是嘱咐了一句：“胆要大，心要细！”“请首长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朱国范斩钉截铁地回答。一路上，他的脑子里不停地思忖着作战方案，想到近来敌人猖狂的抢粮活动，恨得他牙齿咬得咯崩山响，脚步更加快了… 71 ==========第74页========== 下哈达位于鸡冠山西南三十多里，是一个百十户人家的村庄，自从青纱帐倒，盘据在抚顺境内的国民党二○七师，就把抢粮黑手伸进了刚刚解放的鸡冠山区。由于山区交通不便，敌人把抢的粮食先放在下哈达，然后再用汽车运往章党、抚顺。因此，下哈达成了敌人的抢粮据点。为了守住这个据点，敌人在这里驻扎了一个营的兵力，在村外两侧山脚下修筑了两个钢筋水泥的大碉堡，控制公路、村头；而且在村中地主张家大院四周高墙上筑了四个水泥炮台保护院内粮仓的安全。敌人狂妄地叫嚣：要把鸡冠山一带和开原县我解放区一带的粮食抢光。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拔掉敌人的抢粮据点，今天白天我保安团把章党敌人的几个外围据点围了个水泄不通，造成了章党吃紧的态势。这样，下哈达的敌人奉命赶去增援，空荡荡的据点里只留下了一个排的敌人看家。 乌云将月光罩住，夜色漆黑，山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午夜时分，朱国范带着民兵队来到村外，按事先布置好的作战方案开始分头行动：傅廷歧和傅汉臣各带着四名队员朝村头两个敌碉堡摸去，朱国范带着其余队员向村头奔来，忽见村头小房子前闪动着一点光亮。“隐蔽！”他压低了嗓音命令道。队员们迅速地隐蔽在道旁壕沟里。“跟我来！”朱国范轻轻拍了拍身旁两个队员的肩膀，三个敏捷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 原来，小房子前是个敌岗哨。此刻，那个哨兵正蹲在地上，怀里抱着枪，嘴里巴达巴达地吸着烟。忽然，从他身后窜出三条身影，两个硬梆梆的东西顶在脊梁骨上。“不许 ー72 ==========第75页========== 动！”这小子一回头，三个彪形大汉手里掐着枪站在身后，吓得他“妈呀”一声，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不许叫，快说，村里有多少人？”“只…只有一个排。”“什么地方？”张…张家大院。”“日令？” “黄…豆。” 一73 ==========第76页========== 《回令？” “高…粱。” 朱国范心里暗暗骂道：真他妈抢粮抢疯了，什么黄豆、高梁，哼，今晚让你们尝尝爆妙花生米！说了声：“带下去！”然后率领队员们向村子里扑去。 敌哨兵说的果然不假。此刻，座落在村中心的地主张家大院的正房里，敌排长正与三个班长打着麻将。屋子里乌烟瘴气，桌上倒着几个空酒瓶子堆着鸡骨头，烟屁股扔的满地都是。昏黄的灯光照着敌排长那干瘪枯瘦的猴子脸，今晚他走了“红运”，从那喷着酒气的嘴里不时地发出得意的笑声。三个敌班长翘着二郎腿，吐着烟圈，晃着脑袋玩得正欢。 朱国范带着民兵刚一进村，忽然对面射过来一道手电光，传来一声咋唬：“谁？口令？”“黄豆！”朱国范大声回答，随后问道：“回令？”“高…”那家伙刚回答半句，一看对面黑乎乎过来不少人，感到情况不妙，忙把后半句咽下肚去，扔下电筒，撒腿就往回跑，边跑边喊：“不好啦，八路来啦！”朱国范一甩大肚匣子，只听那小子“哎哟”一声，吊着膀子，没命的往村里跑。 枪声惊动了碉堡里的敌人，机枪象雨点一样朝村口扫过来影 枪声震醒了熟睡的敌人，拽着裤子就往外跑 枪声震落了敌排长手中的麻将牌，猴脸顿时变了色。开始，他还以为是哨兵走了火，后来听枪声越来越密，越来越近，才知大事不好，慌忙命令“顶住！”话音刚落，忽听 74 ==========第77页========== 村外“轰隆！轰隆！”两声巨响，度得屋顶乱颤，灯全灭了，他一看情况不妙，扯着公鸭嗓喊着：“不好啦，共军大部队上来啦，快撤！”敌兵们穿上兔子鞋争相逃命。炮台上的敌人一枪没放也撒丫子跑开了。其实，他们哪里晓得，那两声巨响，是我爆破组的队员把村外的敌碉堡给端了。 朱国范带着民兵们赶到张家大院时，敌人逃得一个也不剩了。民兵们朝着敌人逃跑的方向开了一阵子枪，才又折回张家大院。不一会，负责炸碉堡的傅廷歧和傅汉臣也带着爆破组赶来了。傅汉臣抹着满脸的尘土说：“这回可太过瘾了1” “你们爆破组干得太漂亮了。”朱国范兴奋得满脸通红地说：“来把炮台炸掉！”队员们把炸药塞进炮台，然后同时拉响了导火索，“轰轰轰”随着儿声巨响，敌炮台飞上了天。民兵们又用手榴弹把张家大院的粮库炸了个稀巴烂。然后赶着装满黄豆、高粱的大车，押着俘虏，带着缴获的战利品，胜利地返回了鸡冠山村。 此后，敌二○七师再没敢到鸡冠山一带来抢粮。 鸡冠山大捷 转眼到了深秋时节。 这天深夜，月朗星稀，秋风吹过，落叶飒飒作响。鸡冠山区委办公室里正开着一个紧急会议。区委书记郭克、武装队长朱国范和各民兵组长们正在研究着刚才民兵侦察员王永尧送来的情报。 -75 ==========第78页========== “你汀对这次敌人来的意图怎么看？”郭克目光扫视了 一下屋里的人。 “我看敌人是狗急跳墙，梦想把我们民兵队一口吃掉。”傅廷歧憨声憨气地说。 “对，敌人这次是想彻底搞垮我们民兵队，他们不会在当铺屯久停，很可能明天一早就到这里来。”朱国范闪动着虎实实的大眼睛说。 昕着大家的议论，郭克严肃地说道：“是的，但是敌人这次来不同往常，他们不惜花费反革命血本，对付我们这支仅有几十人的民兵队，说明敌人下了最大的赌注。我们要遵照毛主席的指示，既要针锋相对，在战略上藐视他们}还要沉着机智，不打无把握之仗，在战术上重视他们。”他随手摊开一张地图继续说：“你们看，鸡冠山地势险要，四面环山，只有东北、东南、西南三个山口。只要我们卡住这三个口子，敌人就等于被关进了铁笼子，让他进得来出不去。这次作战，我们要牢记毛主席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作战方针，以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目的。但是，单凭我们自已的力量来消灭这么多敌人是办不到的，必须和我保安团取得联系。我们的任务就是拖住敌人…。功 作战方案很快定了下来。三星当头时，民兵们开始行动起来，傅廷歧带着爆破组破道埋雷；王永尧着侦察组监视敌人动向；刘殿春带领战斗组准备牵制敌人。郭克把机警沉着的郑维田找来，交给他一份刚刚写好的敌情和我民兵队的作战计划，让他马上出发面交保安团戴团长。一切部署停 76 ==========第79页========== 当，郭克和朱国范带领一部分民兵迅速通知村于部转移，又来到山上，做好了战斗谁备。 天刚蒙蒙亮时，黄乎乎的一片敌人向鸡冠山扑来，肥得象猪似的敌营长夏云轩，骑在马上，轮着手枪，不住嘴地催骂着部下；“都他妈的给我快点，天亮之前一定要进村，抓住所有的民兵、干部！”随即又命令一个排的敌人快速前进，抢占山头，控制住制高点，以防民兵突固。 按说一个小小的鸡冠山民兵队怎么会引起敌人这么大动干戈呢？这里面不是没有来由的。自从鸡冠山民兵队成立以来，他们神出鬼没地打击敌人，弄得敌人心神不定，坐卧不安。尤其上次民兵队拿下了下哈达，使敌人受到一次沉重的打击。驻铁皊县的敌独立营营长夏云轩被上司骂得狗血喷头，限定他数日之内“务必清除境内匪患”，否则依法论处。夏云轩素知鸡冠山民兵队的厉害，不敢轻敌，急忙点起全营人马向鸡冠山赶来，安想来个突然袭击，将民兵队一口吃掉。 敌人进了村，立刻逼着全村的群众集中在一起。夏云轩站在老杨树下的一个大土堆上，满嘴喷着唾沫星子说话了： “老少爷们：国军这次来，是为了清除匪患，维持境内治安。目下国军节节胜利，区区共军已无逃遁之地啦，望各位老少爷们协助我们共同剿灭顽匪！…” 这家伙腆着肚皮叫了半天，见人们无动于衷，暗想：这帮高粱花子脑袋什么也不懂，干脆一针见血！他“吭、咔”地清了清嗓子喊开了：“你们都竖起耳朵听明白：国军这次来，要把民兵、干部全抓起来！谁敢窝藏，马上枪毙！…” 77 ==========第80页========== 这头肥猪叫唤老半天也没人理他，他气急败环地狂吼道：“给我搜！搜出一个民兵，全村烧光！” 敌人在村子里整整折腾了一天，把个鸡冠山村闹得鸡飞狗咬，乌烟瘴气，可是连个民兵的影子也没见到。第二天，敌人又在山上搜了一天，仍然一无所获。夏云轩瞪着一双熬红了的眼睛在搜索枯肠，冥思苦想：鸡冠山民兵历来神出鬼没不好惹，这次却一反常态，两天没露面，这里莫不是有什么名堂？…想到这里，心里暗暗发毛，传下一道命令：“明早凌晨提前开饭，回兵铁岭！” 第.二天鸡叫三遍时，忽然四周山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刚要起身的敌人立刻乱了套。匪哨兵一个接一个地跑进来报告： “报告营长，西山顶发现民兵队！” “报告营长，从南山上下来不少民兵打死不少弟兄！”夏云轩气得暴跳如雷：“给我轰！上山搜！一连搜西山，二连搜南山，不抓到几个民兵我誓不收兵！” 敌人打了阵炮，开始搜山了。可是整整搜了一天，除了在山顶上搜到一些空弹壳外，啥也没有搜到。 原来，山上打枪的不是别人，正是郭克和朱国范带领的鸡冠山民兵队。两天来，敌人在村中的一举一动，民兵们在山上看得真真切切。有的民兵被敌人的烧杀劫掠行为所激怒，要与敌人拚了，但郭克和朱国范见敌人只是乱折腾一气并无走的意图，再加上昨天晚上郑维田带回了戴团长的亲笔信，上面写道：“同意你们的作战计划。牵制住敌人，我团于明晚赶到。”便命令民兵们继续监视敌人动静，拖住敌人，不在万不得已时不得开枪。今早，侦察组报告说：敌人提前生 -78 ==========第81页========== 火做饭，有溜走的迹象。郭克和朱国范便带领民兵们和敌人周旋起来。 晚上，敌营长夏云轩把空手而回的两个敌连长严加训斥了一番，决定明天亲自去搜山。 农历十月初三清晨，是个大雾天。趁着弥天大雾，民兵队员们领着保安团战士绕山道、走小路，迅速抢占了南山大岭，控制了制高点，又很快占领了村前的鸡冠山和村后北山，卡住敌人逃路，扎紧了“口袋”。 再说夏云轩吃过早饭，便耀武扬威地领他的虾兵蟹将向山上开去，满以为一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没曾想还没出村，就遭到我军迎头痛击。一听这爆豆似的枪声，党得大事不好，急忙又传下一道命令突围。但“口袋”已被扎死，哪里突得出去？三百多敌人挤在村子里，象乱了圈的羊群到处乱钻。突围的敌人折损大半，敌连长也送了命。这时，冲锋号响了，我鸡冠山、南山山大岭的战士和民兵们跃出工事，猛虎一样冲下山来，顿时，刀光闪闪，杀声震天，打得敌人尸横山下，鬼哭狼嚎…敌营长夏云轩慌忙带着几个随从乘乱逃走。中午，太阳照着雄伟壮丽的鸡冠山。山上，青松格外挺拔苍翠。山下，军民门在打扫战场，欢庆胜利。这一仗，共打死打伤二百多敌人，缴获各种枪支弹药不计其数。人们为纪念这次战斗的胜利，都叫它“鸡冠山大捷”。 智歼“红眼队” “鸡冠山大捷”之后，这一带反霸斗争如火如茶地开展 -79 ==========第82页========== 起来，儿个死不甘心的恶霸地主、地痞流氓逃到了章党，在国民党匪军支持下，招兵买马，组成了以杨子林、周连生为首的二十多人的“红限队”，·夜里不时窜回鸡冠山一带搞反革命报复。为了侦察“红眼队”的行踪，朱国范亲自带领刘殿春化装成赶集跑店的模样，搜寻“红眼队”的踪迹，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话说两人刚过了距鸡冠山八里地的叶尔兴村，朱国范突然发现从前面山脚下转出一个人来，那人鬼头鬼脑地四下望了望，见四外无人便朝着朱国范走来。渐近，朱国范看清了那人·头戴一顶白狗皮帽子，身穿半旧黑棉袄，驴脸上长着一对三角眼，青黄的面皮没有一点血色。这家伙腰里别个旱烟袋，手拄着蜡木棍子，急匆匆的样子，象有什么急事。当走到朱国范身边时，却意外地停住脚步，斜愣着三角眼瞅了瞅说：“唉，这位大兄弟，你背的那是啥？”其实他早就看到了那几捆黄烟，却故找因由地问。 “黄烟，想到岭前去卖。” “有串味吗？来，撮点尝尝，好的话我买点。”说着，真的尝起烟来，可那双贼眼却不住地来回乱转。 “大兄弟，听说鸡冠山土改闹的铤厉害，穷哥们都分到了地，可是真的？” 朱国范一昕话里有音，再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早就留意三分，想在他身上作点文章，便装出气愤的样子，说：“哼，土改，土改，让他们闹去吧！哎，烟味怎么样？不买我可走啦。” 那人一听朱国范话里带气，眉梢一扬，把烟袋一羞，故 80 ==========第83页========== 套近乎地说：“我全买了。咱哥们一次生两次熟，见面交个期友么。”他看了看朱国范又试探着问：“怎么，土改还不好？” “好，好，把好地都给分光了！”朱国范故意带着满脸怨气。 “咳，这世道就是这样啊，忍着点吧，别看他们现在土改闹得凶，说不定哪一天还得改过来。” “等着吧，早晚能有那一天！”朱国范一语双关地说。“唉，我说大兄弟，你知道朱国范他们民兵队近来在哪块活动？有没有个准地方？” “听说今天一早带着民兵队打‘红眼队”去了，临走时还说非抓住几个当众枪毙。我爹挺不放心，让我给南边的捎个口信。” 听朱国范这么一说，那家伙顿时紧张起来，连忙问道：“他们到哪儿去了？”“这可不大清楚。”那家伙再顾不得说话了，付了钱，拔腿要走。 “不许动！”朱国范后退一步掏出手枪，大声喝道。“唉，唉，大兄弟，这是怎么回事？”“睁开你的狗眼，朱国范就在你面前！” 那家狄一听眼前站着的就是朱国范，吓得两腿乱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时，刘殿春从后面赶来，两人把那家伙绑个结实，押回了鸡冠山村。 原来，这家伙名叫傅集贵，是年马洲屯一家地主的管家，后来给“红眼队”队长杨子林当了侦探。昨晚上，杨子林、周连生带着十儿个“红眼队”匪徒窜到了年马洲屯，打 81 ==========第84页========== 算偷袭鸡冠山区政府，但又不摸底细。今天一早，杨子林便打发傅集贵出来探听一下消息。哪曾想冤家路窄，情况没弄到手，反倒成了报信的“舌头”。 为了弄准“红眼队”去向，朱国范和刘殿春决定到年马洲走一趟，并让民兵队做好战斗准备。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两人路经肖岭村时，天已擦黑。刚进村头，就见对面影影绰绰过来一伙子人，直奔地主王丙斋家。两人梢悄地凑上前去，躲在一间土房子后，监视着动静。工夫不大，从院里钻出一个扛枪的家伙，在院子四周来回遛达。朱国范伏在刘殿春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一闪身不见了。 进到地主王丙斋院子里的这伙人，正是杨子林、周连生这帮“红眼队”。今早，他们把傅集贵打发出去以后，便留下几个土匪在年马洲听信，他们一伙来到了肖岭，分手时规定遇有情况及时联系。其实，狡猾的杨子林担心人多目标大，加上傅集贵迟迟不回，便生了戒心，决定先到肖岭这个不惹人注目的地方住一宿，再见机行事。这王丙斋是肖岭被斗地主，见杨子林带人来了，便忙三火四地做起饭来，杀鸡烫酒为他们接风。匪徒们吃饱喝足，倒头便睡。狡猾的杨子林出来查了两次岗，见无动静，也回屋睡党去了。 夜半更深，朱国范带着三十几个民兵赶到了肖岭。将村子团团围住，然后带着十几个人俏俏地摸到那所土房后，一直监视动静的刘殿春低声说：“情况没有变化，赶快下手吧。”朱国范叫刘殿春带着儿个队员堵住后门，他带着七、 八个队员从前门进去。那个站岗的哨兵睡得正香，被两个民 一82 ==========第85页========== 兵一下子抱住，堵上嘴抓了起来。朱国范和刘殿春等十儿个民兵一齐冲进院里，踢开门窗，大声喝道：“缴枪不杀，你们被包围啦！” 酣睡的匪徒们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屋里、窗外十儿只枪口冲着他们，只好乖乖地举起双手。杨子林和周连生刚想掏枪顽抗，被朱国范和刘殿春两枪托打倒在地。民兵们挨个下了匪徒们的枪，用绳子一个连一个地拴在一起，连夜押回区里。 儿天后，区政府在鸡冠山村召开了公审大会，依法判处了杨子林、周连生、刘维州、李金元等儿个首恶分子死刑。在年马洲的那几个侥幸没被抓住的匪徒，听说他们领头的被镇压了，也都散了伙，纷纷向民兵队缴械投降。至此，活动在鸡冠山一带的“红眼队”全部被消灭了。 鸡冠山民兵队在多次对敌斗争中更加发展壮大起来，成为当地民兵对敌斗争的一面红旗。 至今，他们的斗争事迹还被人们广泛地传颂着。 铁岭军分区鸡冠山武装部 文 张亚力插图 83 ==========第86页========== 小民兵 一九四六年冬到一九四七年夏天，我主力部队战略转移到临江一带后，辽东凤城县北部山区，只留少量地方武装，配合各村基干民兵队和儿童团，以游击战争牵制敌人、打击敌人。 这个山区的东车村，居住着一户姓曹的父子。爹爹曹万德，是农会会长，儿子曹文胜，是“小民兵队”负责人。要问为啥不管小文胜他们叫儿童团，偏叫“小民兵”呢？ 因为他们人小志大，在民兵基于队外出时，他们主动担当起民兵的任务，而且每次都完成的很好，天长日久了，人们都称小文胜他们为“小民兵”。下面就讲讲小文胜和他们小民兵的故事。 四六年靠近年根的一天晚上，天冷的都能冻裂牛犊的鼻子。夜，黑黑乎乎的，被敌人侵占的东车村一片死寂。村外的大柳树后边影着一个人，瞪着一双机警的眼晴向村外撒目，这个人就是小民兵队长曹文胜。夜黑天冷里，小文胜在这等啥呢？原来，今儿个白天，我游击队在距村子不 —84 ==========第87页========== 远的山沟里出其不意地袭击了蒋匪清剿队，打得敌人狼狈不堪，缴获不少武器。因游击队人少，一时不能全部带走，决定先由各村农会暂时隐藏起来，待队伍扩大，取出再用。小文胜今天夜里，就是到大柳树下了哨接应的。 天嘎嘎冷，大北风可沟桶子灌。小文胜在大柳树下等了两个钟头不见动静，双脚冻的象猫咬似的疼痛，手指头都冻麻木了，他不时地把手放在嘴前，哈气取暖，双脚在地上直蹦达。 又过了一会儿，小文胜发现远处有个黑影在晃动，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近了，看见来人扛着很沉重的东西。小文胜便急忙迎上前去，轻轻地喊了一声“王区长！” “小文胜！快帮我拾抬。” 区长王岐山把肩上的麻袋放下来，和小文胜一人抬着一头直朝村里走来。 到了文胜家，王区长在油灯下解开麻袋，露出了十支锃新程新的九九步枪和一个掷弹筒。小文胜惊喜地叫了起来：“这么多呀！”“多！将来还要多昵！我们就要靠枪杆子，消灭国民党、清剿队。”王区长说到这儿，把话一转，“不过现在一定得想法子把它藏好，任何情况下不能叫敌人知道呀！” “放心吧，王区长，就是刀按在脖子上我也不说！”小文胜紧握着拳头象宣誓似地说。 这时小文胜的爹回来了，一进屋笑呵呵地接上话茬说：“王区长，你就放心好了，放在我们家就等于进了保险柜喽！” 85 ==========第88页========== 王区长上前握住曹万德的手说：“枪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王区长走后，小文胜提出把枪藏到尹家坟去。 “尹家坟！”一提尹家坟，曹万德心想：那是荒野，树大林密，很少有人到那儿去，是个藏枪的好地方。可是，从东车村到尹家坟有十来里路，十儿支枪怎样搬腾呢？ “放在柴禾捆里扛去！”机灵的小文胜又想出个好点子。尹家坟，人们堆的柴禾垛很多，只要能把枪隐蔽着拿出去，到那块，真是一人放物，十人难找啊！说干就干，爷俩马上动手把枪分别捆在十几捆柴禾里，打了两个马架子。在爹爹往柴禾捆里藏枪的时候，机瞥的小文胜悄梢地走出家门，察看了房前屋后的动静，才回来和爹每人扛一个马架子，在寒夜里奔向了尹家坟。 深夜，尹家坟阴森森的，风吹得大树鸿鸣叫，远处还有狼嗥。爷俩拆开大坟茔地里的一堆柴禾垛，把藏有枪支的柴禾捆放在中间，再把过去割的柴禾堆放在垛顶上，弄得严严实实，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才放心地返回村子。 自从我游击队袭击清剿队，缴获了一批武器以后，敌人就到处查找这批武器的下落。敌人知道我游击队人数不多，缴获那么多武器不能都随身带走，一定是藏在附近儿个村子里。但是，藏在什么地方？到处探听，一直到正月也没探听出个眉目来。 这一天，清剿队大队长曾老四带着匪徒来到东车村。曾老四是东车村有名的恶霸地主，蒋匪一来，他便投靠了蒋匪军，当了请剿大队长。最近几天，因为失去的那批枪，一直 —86 ==========第89页========== 没查出下落，被上司剋的起火冒烟。再加上形势越来对敌人越不利，他害怕老百姓手里有枪，将来会揭竿而起。他想：曹万德是共产党的红人，肯定和游击队有联系，说不定会知道这批枪支的下落，于是，便指使手下喽罗们，把曹万德抓来拷问。皮鞭抽，探条打，但得到的只是一句话：“不知道！” 敌人各种招数用尽了，也设从曹万德的嘴里得到一丝线索。傍黑时，曾老四鬼心眼一转悠，又生一计，便带着几个喽罗来到了小文胜家里，一进门，曾老四装做笑呵呵的样子说：“文胜啊，你多让我来拿枪。” 小文胜一听心里格登一下，心想：枪！我爹是不会告诉他们的。他两只锐敏的眼睛从曾老四那奸诈的面容里判断出：敌人也根本不知道枪藏在哪里。于是便装着吃惊地说：“枪！我们家哪来的枪啊！” “咳！小文胜，我能撤谎吗？你爹说啦，枪就藏在你们家里，叫我来取。” 小文胜一听这话心里更有底了，满不在乎地说：“那你叫我爹来取吧，我不知道。” “兔崽子，你不说实话我毙了你！”曾老四立刻翻了猴脸。 小文胜一点也没害怕，大眼睛直盯着曾老四说，“我要是说实话呢？” “说实话就马上放了你爹！” 小文胜眼也不眨地问：“你说话算数吗？”“算数！”曾老四心里乐了。 87 ==========第90页========== “那好，我门家从来没藏过什么枪！”小文胜大声地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曾老四哪里肯信，指使匪徒翻了个底朝天，连个枪影子也没有看到，只好把曹万德放了回来。 曹万德伤势很重，回到家就不省人事了。等他醒来看见儿子小文胜守在身边，一把抓住小文胜手说：“孩子，你做得对，要保住枪，就得豁出来才行！” “爹，王区长不是告诉过吗，就是叫敌人打死了，也不能说实话！” “对，不能说！等咱队伍反攻时就用着这些枪了！”爹爹满意地笑了。 不久，王区长带人拿走了这批武器。他知道小文胜藏枪护枪的经过后，摸着小文胜的头夸奖说：“真是机智勇敢的孩子。”他告诉小文胜，大反攻就要开始了，敌人的末日快到了。小文胜听了，蹦高乐，他拍着巴掌说：“快点反攻吧，把曾老四他们全崩了1” 二 我军反攻前夕，一九四七年正月，是我游击队最困难的时侯。敌人仗恃他们数量上的优势，经常集中儿个方面的兵力夹击我游击队小分队，妄图保住他们占据的地盘。这天，王区长带领一个小分队来到东车村。找到小文胜，从兜里掏出一封信说：“小文胜啊，这封信你送到鄂家堡子，交给我游击队小分队于指导员越快越好！”小文胜从王 88 ==========第91页========== 区长的表情看出：这信关系重要，二话没说，接过信说：“好！我这就去！” 小文胜带着急信，感到有千斤重。他虽然不知道信的内容，但从老区长的语气中感到信的分量。想着想着，越走越快，竞不自主地小跑起来。当时天寒地冻，他虽然穿的很单薄，还是热的浑身冒汗。转眼间，他跑到三股流村边，一抬头猛看见前头闪出两个家伙，明晃晃的刺刀在他们的肩头发着青光。 “清剿队！”小文胜不觉地轻喊了一声，想要躲开绕道走，已经来不及了。心想：得赶快把信藏好。于是，他就势坐在一个向阳坡下，一边用眼角膘着敌人，一边解开棉袄装着捉虱子的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急信塞到胳肢窝里的一个破衣洞里。 “干什么的？”两个敌人哨兵喊了起来。“要饭的！”小文胜机灵地回答。“过来！” 小文胜摇摇摆摆地走了过去。 一个家狄奸笑了一下，说：“喂，沟里有没有共军？”“共军？”小文胜装着不懂的样子摇摇头，“没看见！”“妈的，我看你就象八路军的探子！” “我？”小文胜笑了，扇乎了一下破棉袄说：“我是要钣的！” “要饭跑什么？” “我冷嘛！跑起来不是热乎吗？”“你过来1” 一89 ==========第92页========== 一个匪徒上前搜起小文胜来了。 “老总，我是要饭的，没有钱。”小文胜说。“谁要你的钱，妈个巴子，滚”小文胜心里一喜，急忙向村里跑去。 “回来！回来！”没等小文胜跑多远，另一个长着窝瓜脑袋的家伙喊了起来。 小文胜一听，不觉一楞，心想：不能跑，一跑非撤汤不可，于是又稳稳当当地回来了。 “把棉袄脱下来！”窝瓜头命令道。“这棉袄不值钱，老总！” “快脱下来，你别耍熊。”窝瓜头催促小文胜快脱。小文胜慢慢地解着扣子，想着对策。 窝瓜头等得急了，上去一把就把破棉袄给揪下来，瞪着一双金鱼眼睛仔细地翻看着。当他要摸到了胳肢窝下那个破窟窿时，小文胜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突然，前面有个东西“扑啦”一下，小文胜定睛一看计上心来，撒腿就跑。两个清剿队员见他跑了，急忙扔下破棉袄，随后就追。嘴里大喊：“站住！站住！不站住开枪了【” 小文胜跑了几步，猛然扑倒了，两手在地上扑拉起来。两个家伙气喘嘘嘘追上来骂着问，“你跑啥？”小文胜没吱声。 “问你哪1跑啥？嗯！” 小文胜还没吱声，在地上鼓鼓捣捣地捂扎着。 一个家伙急了，抡起枪托要打小文胜。这时，就见小文胜把手一举；“给，你看1” 一90 ==========第93页========== 两个家伙定眼一看，原来是只麻雀。气得两个家伙哭笑不得，骂道：“滚！臭要饭的。” 小文胜慢慢腾腾地走了过来，拣起破棉袄往身上穿，向村里走去。走了一段，避开清剿队哨兵监视，顺着三股流河的冰面上，打着滑溜，到了鄂家堡子。可是于指导员和他的小 小、茶4 ,众 91 ==========第94页========== 分队都不在了。在这火烧眉毛的当儿，小文胜猛然想起了老贫农刘殿喜，这是我游击队依靠的基本群众，一定会清楚游击队下落。 “对，去找刘大爷去。”说完急忙朝刘大爷家走去。刘大爷一听王区长有急信给于指导员，二话没说，带上小文胜直奔迟家荒沟，找到了于征远同志。小文胜把信交给于指导员，于指导员拆信一看，上面写着：征远同志： 获可靠情报清剿队集中了三个大队三、四百人，去鄂家堡子围剿你游击小分队，见信望火速撤离，绕道来东车村与我小分队汇合，同赴反攻前线。看完信，于指导员十分感激地抓住了小文胜的手说：“太谢谢你们了！” 当晚，小文胜带路，于指导员领着小分队很快躲开了敌人的围剿与王区长的队伍汇合了，开向了反攻的前线。 三 不久，我辽东主力部队开展了夏季大反攻，就象秋风扫落叶那样，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迫使敌人转攻为守，都龟缩到铁路沿线的几个城市里去了。可一些地主武装清剿队，还经常在铁路两厢的广大乡村里骚扰寻衅，破坏我土改建政工作。 盛夏的一天，东车村的民兵基于队奉命搜剿敌人的一股流窜部队去了，整个村子只留下了小文胜领着的十几名小民兵警惕地守卫着村头大桥。这时，小文胜他们已经有了八支 -92 ==========第95页========== 大枪了，就觉得更加神气了。 响午刚过，正在放哨的小文胜发现一个人向村里跑过来，到跟前一看，原来是西车村的民兵。来人说：车古岭上有三个形迹可疑的人，鬼鬼崇祟向这边走来。 小文胜听后，党得情况很重要，目前，敌人为了破坏土改建政，经常派探子来我解放区，探察情报，对这样行踪可疑的人，一定不能轻易放过，必须查清楚，想到这，便大喊 一声“集合！” 很快十七、八个小民兵，威风凛檩地站成一字横队，有的扛着大枪，有的扛着红缨枪，看那架势，真有正规部队的派头呢！小文胜向大家说明了情况，留一部分人在家站岗放哨，严防敌特，自己带着另一部分伙伴朝车古岭奔去。 西车村那个民兵，也与小文胜他们一起去了。从东车村到车古岭有七、八里路。夏天烈日当头，小民兵扛着红缨枪和大枪奔跑，不一会就登上了车古岭顶。眼尖的小文胜，一眼就看见山坡上有三个人，离开了山道，顺斜坡钻进了一个大坟茔里去了。 “散开！”小文胜象个小指挥员似的对小民兵们摆了下手，喊道：“包围那个大坟茔！” 小民兵们在大坟茔四周找好地形趴下来。这坟茔大树参天，这头看不见那头，人藏在里头根本看不见，进去抓人是要吃亏的。小文胜决定先开展政治攻势，便带头喊道：“快点出来投降！我们宽待俘虏！” 其余的小民兵随着小文胜喊了起来。 可是喊了一大顿，里面还是不见动静。小文胜有些着急 一93 ==========第96页========== 了，几个小伙伴更沉不住气了。其中有个叫袁玉臣的，急得直咬牙，发狠地拉着枪栓，故意弄得晔啦哗啦直响，想吓吓敌人。事也凑巧，袁玉臣三摆弄两摆弄，只听“通”的一声，枪响了。这本来是件意外的事儿·可是机灵的小文胜恰好地利用了走火的枪声朝坟茔里大喝一声：“快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用机枪突突死你！” 这一招果然类效，藏在里边的三个家伙听到枪声，沉不住气了，战战兢兢地喊道：“别开枪！别开枪！我们出去！我们出去1” 小文胜一听里面说熊话了，厉声喝道：“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出来，不准耍花招！” 三个家伙在小文胜命令下，举着双手走出坟茔地。后经审问，这三个人原来是敌人探子，想来探听这一带的虑实，要搞偷袭，没想到被儿个孩子给抓住了，乖乖地当了俘虏，被孩子们押送到区政府。 秉浩广为 文 刘为民王国钏插图 ==========第97页========== 驱敌护粮 一想起当年我们十一个民兵，打退三百多敌人抢粮的事，我心里总觉着毛主席说的话就是灵，无论啥时候打仗，只要依靠群众，坚持毛主席人民战争思想，胜利就没有个冒。 那是一九四七年二月的一天，鸡叫头遍后，班长于有先带领我们几个民兵，从上顶子出发去黄旗寨巡逻。这一带各屯子都有民兵队，为什么由我们巡逻呢？因为前几天我主力部队奉命东进，去执行一次战斗任务，民兵也都去了，家里只留下我们一个班共十一个人。首长临走时还把我们找到一块，告诉我们要提高瞥惕，要经常到各村巡逻，发动群众搞好春耕生产。我们接受了这一光荣任务，跑完这村跑那村，起大早贪大黑，没有一点消停空，但没有一个叫苦叫累的。 正走着，突然侦察员小武气喘嘘嘘地跑来，我们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有了情祝。大家把他围住，问是怎么回事，他说：“发现了大股国民党骑兵，正向黄旗寨这面移动，估计天亮前可能要进黄旗寨，听说敌人这次出动主要是抢粮。”大家一听都犯了寻思，是不是敌人知道我主力部队东进，乘机来偷袭？咱这几个民兵如何对付呢？大家议论纷纷： “咱们和敌人拚了吧」* 一95 ==========第98页========== “不行，眼下敌众我寡，力量相差悬殊，光拚不是好办法，得想点高招才行。” “依我看，敌人在山下，咱们在山上；敌人在明处，咱们在暗处。咱给他来个藏猫猫。” “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敌人光挨打，干没辙！” “哎，我看哪，咱们再给他来个虚张声势，吓唬吓唬敌人。” “用什么吓琥哇？”“嗨，你忘啦…”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议论着，最后于有先不慌不忙地说：“我们今天这仗，不同往常，敌众我寡，悬殊太大，只要能把敌人赶跑，保住粮食，就达到了目的。怎样把敌人赶跑呢？我看咱们就得象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那样，有计划地造成敌人的错觉，给以不意的攻击，使敌人感到这山埋伏着大部队。比如…。”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好。作战方案就这样定下来了。武起一溜烟地跑了回去，我们一行十一人浑身是劲地朝黄旗寨奔去。上顶子距黄旗寨二十多里路，天刚蒙蒙亮，我们就来到了黄旗寨的东山顶上。 黄旗寨四面环山，整个村庄座落在北山脚下。我们在东山顶上往下一看，吓！来的可真不少啊，敌人刚进村，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三百人。五、六十辆空空的大车排成长长的一溜，村里鸡叫声、狗咬声、匪兵的明骂声混杂在一起，弄得鸟烟瘴气，村西头那个地主的大院里，有十几个人簇拥96 ==========第99页========== 着一个骑马的匪军头目正指手划脚地讲什么。 事后我们才知道，这是蒋匪二○七师进犯抚顺的骑兵部队。那个头目是匪师长的副官，这家伙长的象口肥猪，大胡子紧紧包着整个脸，一副凶煞神模样。他看到匪军近来粮食发生饥荒，军心混乱，便主动要求带兵下来抢粮，并且在上司面前夸下海口，说什么：十天内要抢够所部一个月的用粮。可是天不作美，十天的期限转眼就到了，还是没捞到多少油水。他很想到黄旗寨这一带走动一下，又怕遇上解放军大部队。就在这时下肥地的地头蛇牛二向他献媚说，黄旗寨 一带的解放军独立团都已撤走，内部空虚，到了那里以黄旗寨为中心，把兵力分往谢家沟、吴家岭、蓝旗寨、上顶子，只要一天，即可把粮食抢够。匪头目一听十分高兴，当即赏了牛二，并让他带路，来到了黄旗寨。 再说，屯子里的蒋匪军正抢得来劲，冷丁，西山上响起了我们民兵的枪声，随后我们几个在东山的民兵也开了枪。敌军顿时乱了阵脚，趴在地下，朝山上胡乱打起枪来。刹时，山上山下，枪炮声、手榴弹声，响成一片。敌军副官也毛了，慌忙指挥匪兵抢占北山头。就在这时，北山上也响起了枪声，“乒乒乓乓”象炒豆一样。敌军副官一看三面挨打，大声骂道：“牛二！昨他妈搞的？是不是碰上共军独立团？”地头蛇牛二这时早吓麻爪了，慌慌张张地跑上前来，结结巴巴地说：“据…据我所知，共…共军独立团确实撤走了，他们回…回来也不…不能这样快，我看是民兵…。”“胡说！民兵敢包围我们？！”跳下马来，抡起右手“啪啪”两个耳光，打得牛二捂着腮帮子叫苦不选： 97. ==========第100页========== “报告副官，虚张声势，真真假假，是土八路的一贯打法，如果副官相信我，这座山的山路我熟，我愿在前面！路，抢占西山头，定可掌握主动，赶走民兵。”牛二这小子怕敌军问他谎报军情的罪，便故献殷勤地向敌军副官讨好。敌副官抢粮心切，也怕轻易退兵，上了土八路的圈套，就答应了牛二的请求。 牛二受宠若惊，胆怯地领着一些匪军顺西山左衡小路向山头爬上来。当时，我领着几个民兵正在东山顶上，西山底下敌人的活动，我们看得一清“楚，要是让敌人抢占了山头，就不好办了。心里正着急，突然一个人跑到脸前，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武起。只见他满头是汗，手里拎着两个水桶，桶里装着鞭炮，我一看便明白了，忙着留下了一个桶和几挂鞭，剩下的让他赶紧给北山班长他们送去。 牛二领着敌人刚爬到半山腰，便拐向了右侧。政人的行动，班长看得清清楚楚，他瞄准牛二，一枪把那家伙打翻在地，滚下山去。这时，我已把鞭炮点着了，工夫不大，北山 98 ==========第101页========== 上的鞭炮也响了。曚晚的早晨，从山下往山上看，雾气很大，敌军一点也看不清山上究竞埋伏着多少人马，再加上山上鞭炮这么一晌，真以为是被我独立团包围了呢！敌军副官见枪声越来越紧，以为中了我军理伏，急忙下令：“快撤！…”兵败如山倒，匪兵们听到撤退的命令，真象王八吃西瓜一一滚的滚，爬的爬，一气跑了三十多里。等我们下去打扫战场时，没有发现牛二的尸体，哪里去了呢？后来才听说，当时于有先一枪打中了他的胳臂，以后裹在匪军中跑回了下肥地。可是这家伙终归没有躲过挨崩的命运，听说一到下肥地，就被那个副官亲手毙了。 我们十一个民兵把三百多敌人赶跑了，大家都乐呀，蹦呀！高兴得不得了。当时区上和民兵队还叫我们介绍经验，于班长却腼腆地说：“哪有个啥经验，取得战斗的胜利，都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告诉的，利用我们的有利条件，打麻雀战，有计划地给敌人造成错觉，使敌人丧失其优势和主动，这样就打败了敌人。” 开原上顶子大队老民兵王国军口述 铁军整理 温泉顾莲塘插图 00 ==========第102页========== 色水情深 军民鱼水紧相依，为救亲人抗顽敌。任凭风浪万般险，刀斧丛中志不移。 这四句诗歌，说的是一九四六年冬天，凤城县老拥军模范张凤山，在我军战略转移后，威武不屈掩护伤员的事。 张凤山家住西陡坎沟堂里，这是一个偏僻的地方。他四 十开外的年纪，一副压不弯的身架，有使不完、用不尽的力气。为人正直刚强，嫉恶如仇，乡亲都尊敬地称他为“大老张”。 一天傍晚，大老张一家正在吃饭，突然传来儿下急促的敲门声。他放下饭碗，开门一看，见一位身负重伤的解放军战士依在门旁，大老张急忙把这位战士搀到炕上，张风山的老爹也点起了火，给伤员做汤喝。 “小三！你到门口望着点。”大老张对八岁的老丫头说。小三这时正瞪着她那副幼稚的、圆圆的大眼晴，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一听爸爸让她望风，便赶紧跑了出去。 大老张急忙用棉布给他包扎好伤口。汤做好了，他又抱起伤员的头，一匙一匙地喂着…。 -100 ==========第103页========== 这个伤员叫郭荣福，在一次战斗中，为了掩护战友负了伤，和部队失去了联系。在漫天的风雪里，迷了路，在山里转了两天了，今儿个转到了大老张家，想打听…下我军的去向。便对大老张说；“老乡，你知道我们部队到哪去了吗？” “不清楚。” “我要找部队去了，改日再来看你。”小郭说完，挣开老张的双手，站起来向前没走两步又打了个趔趄。 大老张赶忙上前扶住说：“看，这样我怎能让你走呢！”他把门外的小三叫了回来，又对小郭说：“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为了防备万一，你就叫张凤友吧。小三，有人问你，就说是你的亲叔叔，是从山东老家刚来的，记住，掉了脑袋也不能改口啊！”小三机灵地点点头。 小郭感到心里十分温暖，眼睛湿润了，抓住大老张和老大爷的手久久不放，激动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三星当头，夜色已深。小郭安静地睡了，张家父子却在小声地商量：“敌人刚刚占了咱们这个地方，不安稳，有个 一差二错的…” “我也在想这个事，得把小郭藏起来。”“藏哪呢？” 大老张想了半天，猛然一拍大腿：“有了，山上杖袢子沟炭窑，那地方僻静安全。” “好，那就快收拾一下吧！” 蒸好馒头，烙好了玉米面饼，又烧了…壶开水，大老张叫醒了小郭，给他穿上一件棉袄，戴上一顶狗皮帽子，背起 一101一 ==========第104页========== 他来连夜上山了。 杖袢子沟，山高势险，人迹罕到。当地流传这样儿句话：“杖桦子沟，杖样子沟，沟深林密黑黝黝，两坡陡打眦溜，狍子野鹿都发愁。”就是形容这里山道之雅。晚上又下了一场火雪，更是难上加难了。小郭一看，这山道实在难走，在大老张背上呆不住了，硬要下来自己爬。大老张哪里肯让，他生气地说：“咱们是谁对谁！”说着就把小郭交叉在他胸前的手攥住。 到了炭窑，放下小郭，大老张已累的呼呼直喘，但他脚没停，手没歇，又到外面抱来一大堆树枝树叶，搭了一个松松软软的床铺，把小郭那在床上。他四周打量了一下，无限感慨地说，“我在这里整整熬过了八年，给小日本、山村把头烧炭，做牛做马，挨打受骂，到头来穿的是破衣拉花，吃的是野菜糠皮，好不容易盼到了毛主席领导的人民军队赶走了日本强盗，好日子刚刚露头，可国民党那些畜牲又不叫你安生！” 小郭听了，也激动地说：“是呀！他们要是让咱们安生，就不是反动派了！不过他们是秋后的蚂蚱，没有儿天蹦跳头了。我们部队不久就会回来的！” “这我心里有个数，你们会回来的。” “对！我们今天退一步，就是为了明天进十步、百步，解放全中国1” 两人越说心越近，越说越热乎，大老张又到外面折来一些于树枝，把满地的炭渣扫到一起，升起了火。冰冷的炭窑，顿时暖了起来。 一102 ==========第105页========== 大老张看看要做的都做完了，就对小郭说：“我回去，给你打听部队的消息，三天两头来看你。这地方白狗子一时找不来，放心养伤吧！” -103- ==========第106页========== 小郭看大老张想的这样周到，做的这样细致，十分感动，握着大老张的手说：“你对我太好了。” “快别说这话，谁对谁呀！” “谁对谁”这三个字中包含着多少阶级深情啊！ 一天早晨，大老张给小郭送饭从山上回来，推门一看，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柴禾、破烂被扔了一地，锅碎了，碗破了，瓢两瓣了，小三一看爸爸回来了，哇的一声哭开了。张大爷见是儿子回来，急忙说道：“那帮兔崽子闻到了味，到咱家来找伤员，没有翻到，叫喊着到山里去了。快去把小郭换个地方吧！” 大老张听了这话，转回身就上了山，抄着近道儿直奔杖袢子沟跑去。进了窑门一看，还好，小郭安然地躺在窑里，他二话没说，背起小郭迎着风雪，朝干沟奔去。通过党的组织，安排在一个可靠的群众家里。 果然，半个钟头以后，蒋匪军也赶到这里，发现了这座窑。一个当官的看着空空的床铺和地上不时噼叭作响的炭火，款斯底里的大叫一声：“给我追！” 到哪里去追啊？大老张走的时候后边捞着树枝子，精心地掩盖了脚印，老天又飘上一层雪，早已看不到一点足迹。这帮匪兵象被戴上了蒙眼的驴子，在山沟里瞎转起来。第二天早晨，大老张从干沟回家的时候，被埋伏在四周的匪兵抓住了，带进了汤山城。匪军营长大麻子走到大老张跟前，装模作样地松了绑，让了坐，然后，麻脸上硬挤出个笑来说：“今天请老兄来有要事相求，不知能否给个面子？”大老张警惕地看看面前这个刽子手，也试探着说： 一104一 ==========第107页========== “有事就讲吧！” “前几天有个八路的伤员跑到这一带，想必老兄见过。” 大老张一听，坦然的回答；“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伤病员！” 大麻子嘿嘿冷笑两声说：“还是好好想想，这样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的老人年纪大了，姑娘还小，不为他们想想吗？” 大老张冷笑两声，没有回答。大麻子碰了一个软钉子，麻脸气得成了猪肝色：“卖烧饼的敲锅盖，你好大的牌子！我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来人哪！给我拉下去！” 几个匪徒疯狗似的扑上来，把大老张拉进了刑讯室。在这间阴森森的房子里，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地上摆着“老虎凳”，到处是斑斑血迹。有多少同志和群众在这里受到匪徒们的折磨！大老张看到这一切不由满腔愤怒，大声说道：“我犯了什么法，把我弄到这里来？” “你窝藏了八路伤兵！”“有什么证据！力 “证据！”大麻子操起皮鞭，恶狠狠地说道：“这就是证据！” 皮鞭象雨点般地抽下来，大老张眼里射出怒火，一把夺下皮鞭，往大麻子身上抽去，打的大麻子抱着脑袋喊叫：“反天了，反天了，给我灌辣椒水！”匪徒们围上来。大老张想着旧社会的苦难，想着解放后的好日子，想着小郭在窑洞里讲的革命道理，对于革命充满了信心。他战胜 -105 ==========第108页========== 了肉体上的疼痛，横眉冷对面前的敌人。 气急败坏的大麻子，咬牙切齿地说：“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钢铸的，任凭你是铁嘴钢牙，我也要撬开你的嘴！上美式摇车！” 这是一种更加惨无人道的刑具，把人的大脚趾和大拇指拴起来，吊在空中摇晃。豆大的汗珠一串串从大老张那沾满血迹的脸上、从那布满鞭痕的前额上流下，`但他咬紧牙关，双唇紧闭，一个字也没有吐，一阵难忍的疼痛，大老张昏了过去…。 大麻子泄气皮球似的瘫在椅子上，无可奈何地抓着头皮… 夜深了，牢房里阴森、沉寂。大老张趴在潮湿的地上，昏迷中几次想到小郭。这样年轻的战士为了同志们转移，主动要求担负掩护任务，负伤后，又不顾千难万险，执意去找部队。有这样的好战士，穷人有指望了。獬放的好日子，不久就会来的。现在小郭怎么样呢？伤口还疼吗？吃的够吗？冷不冷呢？敌人不会发现他吧？大老张已经遍体鳞伤，疼痛钻心，但他时刻挂念着小郭…。 一连几天的酷刑，审问，大老张，傲然挺立在敌人面前，坚贞不屈。在这同时，党组织时刻关心着大老张，日日夜夜地筹划着，奔走着，经过儿天的周密的研究，在一天晚上把大老张营救出来了。 风雪正紧，更深人静，大家扶着大老张梢悄地穿过几条街，出了镇，翻过几道山岗，在一块荒地上停下来。月色朦胧中，只见迎来了一群人，近前一看，原来是乡亲们接他来了。106- ==========第109页========== 大老张看着乡亲们，第一句话是：“小郭怎么样了？”“老张！”一个人上前握紧了他的双手。 “小郭！伤好了吗？”大老张惊喜地叫着，日夜挂心的小郭如今精神抖擞地站在他面前。 借着雪地的微光，小郭望着为掩护自己被敌人折磨遍体鳞伤的大老张，眼睛湿润了。 “别难过，你不是说过吗，敌人是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蹦跶了！有向他们讨还血债的日子。” “我现在要归队了，一定要打回来给阶级弟兄报仇。”小郭擦擦眼睛说。 “这就对了。”大老张脸上浮出了胜利的微笑。 秉浩广为 文 温泉插图 107 ==========第110页========== 智捉肖老三 这里讲一段西丰县郜家店区民兵基干队智捉匪首肖老三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一九四七年春天。那时候，部家店区人民群众在区政府和农会领导下，正轰轰烈烈地打土篆斗恶霸，闹土改斗争。国民党残渣余孽纠集了恶霸地主、地痞流氓和恶棍歹徒组成的反动武装一“东北大局”，不断地进行破坏。当时，活动在嘟家店一带的匪首肖老三经常带着土匪四处流窜，杀害我农会干部，抢劫群众财产，破坏土改运动。这一带的群众恨透了他，纷纷要求除掉这个害人精。 肖老三，是嘟家店柞树沟村的大恶霸地主。这个家伙小矮个子，秃头顶，一对蛇眼，满脸凶相。狡猾奸诈，鬼计多端，无恶不作。他看到穷人翻了身，成立了农会，搞土改斗恶霸，死不甘心，总想伺机报仇。“东北大局”一建立，他便一头扎了进去，不知当上了个什么头目，竟成了嘟家店一带的匪首。经过和我几次交锋，他手下的人折损了大半，尝到了区中队和民兵基干队的厉害，便改变了活动方式，经常带着一两个得力打手单独活动。后来，民兵基干队多次围剿他，弄得他草木皆兵，象受了惊的兔子，常常是一晚上换好几个地方，行踪不定。有时嗅到一点味，躲到大山上几天不108- ==========第111页========== 敢下来。为了不打草惊蛇，基于队也改变了方式，不撒大网围剿，而是派出侦察员四外搜索他的行踪，然后再采取行动。 一天深夜，从邱家沟后山梁上密林中，窜出两条黑影，一高一矮、一前一后，溜到村西头的一间房子墙外，蹲在墙下听了听四周没有动静，然后纵身跳进院子…。这一切，被我负贲监视邱家沟动静的民兵侦察员发现了。他断定是土匪进了村，便急忙赶回区里报告。区里根据报告的线索和以前的情况，判断肖老三很可能又溜到了姓邱的富农老婆家里，便马上召集了区中队和民兵进行研究。在“诸葛亮”会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献计献策，制定出了一套完整的捉匪方案…。 话说邱家沟这个富农婆大约四十多岁，胖得象个木桶。她男人外号叫“邱烟鬼”，也参加了“东北大局”，被民兵打死了。因此，她恨死了民兵。男人死后，她便与肖老三勾搭上了，经常给肖老三通风报信。昨天晚上肖老三从山上下来，她忙活了一宿。今早，她安顿好肖老三后，正在忙着做饭吃。 忽然，门外愣冲冲闯进六个人来，歪戴帽，掐着枪，穿着打扮与“东北大局”一模一样。这六个人正是民兵基干队的民兵，为首的那个大汉就是队员冯利军。一进屋，他眼睛象不够用似的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见没有肖老三的影子。心里骂道：这个老狐狸真狡猾，不知又钻到哪里去了。幸亏这次化了装，要直来直去，扑了空就没戏唱了。看来得执行第二个方案。想到这儿。他清了清嗓子，笑着对富 -109- ==========第112页========== 农婆说， “忙啥琬？大嫂子，快做点饭吧，弟兄们都饿环了。”冯利军边说边把枪往桌上一放，几个民兵离拉歪斜地靠在墙上抽起烟来。富农婆的一双贼眼在他们身上来回转了儿圈，没吱声。 “怎么，不认识吗？弟兄们都是肖三哥的部下。”冯利军说道。其他儿个人一边抽着烟，一边装着饥渴难忍，七嘴 八舌地嚷嚷要吃饭。民兵于守迁见笼子里有一对鸽子，伸手就去抓。 富农婆见到这些举动，还真有点象肖老三的部下，脸色有些缓和了。她搭着笑脸说道：“你们先歇会儿，饭这就好。”说完，到外屋动手淘起米来，可是还不放心，那双贼眼不停地瞄着屋里，侧着耳朵听声。 民兵们一看富农婆开始上了钩，但还欠点火候，于是就大声地议论开了： “老兄，这儿天可没白跑哇。虽说累得够呛，可这情报…嘿，要送出去准得立一大功】” “说的对，只要把情报交给肖三哥，再送到上头，派人来在交叉路口上一埋伏，区民兵基干队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跑掉。两大车粮食垂手可得，哈哈哈。” “哎，老弟，要是找不到肖三哥那可就误了大事。过了这村没这个店了，咱还得让人家撵得饿着肚皮满山跑。” “是啊，得赶快去找肖三晋！”“哎，别忙嘛，吃了饭再说。” “唉，这两年可真够苦的啦。让这些土民兵闹的脑袋掖 ー110一 ==========第113页========== 在裤腰上，不定啥时候就去见阎老三！” “哼，不用他们美！等国军反攻回来，还是我们的天下。那时候，我非得亲手毙他几个不可，让穷小子们尝尝我的厉害！” “对，对…》 屋里的“戏”演的有声有色，外屋的富农婆听的津津有味。打民兵替男人报仇，这可说到她心里去了，她早就盼着这一天呢。听到这，便三步并作两步迈进屋里，赶忙问道： “你们要找肖老三吗？” “是啊，有一份重要情报交给他，晚了可就坏了。”冯利军回答说。 富农婆赶忙把肖老三的去向告诉了他们。 原来，昨晚肖老三带着一个外号叫“谭大脑袋”的土匪小头目从山上窜下来后，在富农婆家里吃饱喝足鬼混了一宿。为防万一，这个狡猾的家伙天亮前躲到王家小房睡觉去了。 事不宜迟，冯利军和于守迁等人马上离开了富农婆家，分成三组，从不同方向朝村东头奔去。 冯利军和于守迁顺着街正往东走着，忽然见对面走过一个人来。这家伙长着一颗猪头似的大脑袋，又大又肥。“谭大脑袋！”冯利军的脑子里翻了个花。他虽然没看见过谭大脑袋，但听人说过他的长相。他忙给身后的于守迁使了个暗号，两人把枪藏到背后，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着。那家伙一点没有察觉到两人的举动，还是懵懵憧憧地走着。等他刚走过去，冯利军冷不防转回身大喊一声：“不准动，举起手 -111 ==========第114页========== 来！”那家伙猛一回头，见冯利军手中的美式冲锋枪已抵在他背后。他情知不妙，急忙从腰中拔出手枪。没等他勾动扳机，于守迁一枪托将他手枪打落在地。吓得他一声嚓叫，一下子魂飞天外，二百来斤的肉墩子堆了下来，象一摊烂泥趴在地上磕起响头。于守迁上去从他怀中又搜出一支手枪和三 十多发子弹，一问他，乖乖地招了供，这家伙果然是谭大脑袋。 冯利军让于守迁看押着谭大脑袋，又向村东头奔去。忽然，村外“啪啪”响了两枪，随着枪声问这边跑过一个小矮个，边跑边往回打着枪。几个民兵在后面紧追不放，大声喊着：“提住他！” 跑过来的这个人，正是肖老三。昨天晚上混了一夜，今早天没亮他便和“谭大脑袋”来到了村东头王家小屋里。里面住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和一个小女孩。肖老三不准祖孙 一112- ==========第115页========== 俩出屋，然后把门闩上睡下了。两个家伙睡了一小党，见太阳已经老高，便想上山回巢。狡猾的肖老三怕白天两人在一起走目标太大，就叫“谭大脑袋”顺村西沟南大道走，发现情况鸣枪为号。等“谭大脑袋”走后，他便想翻过后岭。可是刚走出不远，就发现岭下树林里有人影。诡诈的肖老三知道不妙，掉头就往村里跑。冯利军和民兵们见背老三往回跑，几个人窜出树林向前猛追。肖老三见后面有人追赶，掏枪便打…。冯利军见此情景，赶紧端起枪“哗…”就是一梭子。只见肖老三身子一歪，吊着一只膀子又向村北的山上跑去。村北的山上树林茂密容易藏身，如果让肖老三跑进树林里，那就象狼进荒野，恶虎归山，不好捉了。这时，冯利军急中生智，大声喊着，“二班、三班截住，肖老三往你们那跑啦！”这一声果然灵验，只见肖老三又折了回来，没跑儿步“扑通” 一声跌倒了，手枪丢出老远。当他刚爬起来想去抢枪时，冯利军和四个民兵赶到了，五支枪口对准了这个土匪。肖老三这才露出了怕死鬼的真相，浑身抖作一团，闭上了眼睛，脸色变成死灰色，乖乖地举起了手。民兵们押着两个土匪返回区里。 一听说捉住了肖老三，真是大快人心。附近十里八村的群众都来看这个家伙的可耻下场，人们欢天喜地奔走相告。几天之后，区政府召开了一个公审大会。会上，根据群众的要求枪决了这个罪大恶极的土匪头子，为部家店区人民除了一大害。 铁岭军分区西武 文 王国钢插图 -113 ==========第116页========== 龙山壮歌 在解放战争时期，阜新蒙古族自治县敖龙村，有一位勇斗顽敌、宁死不屈的蒙古族妇女会长，名叫兴依。 这里记述的，就是她生前与敖龙村革命群众共同战斗的几个片断。 斗争《三点” 一儿四七年春，一场对主公巴颜①的清算斗争在敖龙村展开了。 好女会要斗争巴颜太太“三点”的消息一传开，会场立刻挤满了人，更多的是妇女，都领着大的、抱着小的；墙头顶、门楼旁，站满了扛着红缨枪的儿童团员。 妇女会长兴依，坐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她，四十多岁，花白的头发梳成一卷盘在头顶上，上面横插着一支铜簪子，身穿一套褚黄色的“特力克”②，旁边坐着妇女会的几个干部。 随着一阵骚动，巴颜太太“三点”被押进了会场。“三 1 ①巴颜：蒙语，地主的意思。②特力克：蒙语，长袍的意思。 114 ==========第117页========== 点”又号“玉瓷瓶”，本是当地一个土匪头子的“压寨夫人”，是个出名的骚货。敖龙村头号巴颜海霸天看上了她，便从土匪手中重金买出，成了自己的小老婆。“三点”仗持在海霸天眼前得宠，因此，在海家大院张嘴便骂，举手就打，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人恨的老母狼。人们用当地一个罪恶多端报字“三点”的土匪号称呼她，可见她凶恶之甚。 根据革命群众的要求，农会决定对“三点”进行斗争，狠狠打击她的反动气焰，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妇女会。 此刻，兴依看了看会场上愤怒的人群，又扫了一眼“三点”，把桌子狠劲一拍，喝道： “三点’，你到底想不想交代？” “我…我想交代，可我实在…”，“三点”油腔滑调地对付。 “告诉你三点？，颜固到底是没有好下场的。”兴依话音刚落，院子里立刻发出一片愤怒的口号声： “‘三点’必须老实交代！” “我，我可没剥削过人哪！”“三点”装出一副可怜相说。 “不老实！你扣张大婶那工钱…”“我那副镯子…” 兴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几步冲到台前，指着台下索索发抖的“三点”，愤怒控诉起她和海霸天抓壮丁，害得兴依家破人亡的深仇大恨。 小鬼子快倒台那年，海霸天领着狗腿子到她家抓劳工。当时，她丈夫乌力金特因常年给地主扛活累伤，卧病在宋。 115 ==========第118页========== 兴依冲着海霸天说：“孩他爸剩一口气了，你抓也抓不去，要去，我去1”海霸天一愣，知道兴依不好惹；便装出怜悯的样子，假惺惺地说：“这么办吧，乌力金特实在去不了，念乡里人情，你破费点，我们给你顾一个吧！”兴依无法，在穷哥们帮助下总算凑足了那个数且，把饯交给了海霸天。可是，过不久，海霸天伴说给顾的劳工跑了；把兴依的小叔子宝音什格又抓了去。宝音什格不愤，半路逃走。海霸天又领人抄了兴依的家，鸟力金特连病带气吐血死去。兴依和十一岁的大孩子成了海霸天家的奴隶。孩子放羊，兴依给他家做零活。“三点”这只恶狼，欺负她孤儿寡母，编着法儿折磨她。一次，“三点”胡说兴依没有把她臭裤子洗净，又撒泼骂人。兴依哪里忍得，把一盆脏水，兜头向“三点”倒去。“三点”成了落汤鸡，象宰猪似的嚎叫，结果兴依被打得遍体伤痕愤愤回家去了… 兴依讲到这里，院子里群众又愤怒高呼，“杀人偿命1血债要用血来还！” “要‘三点’老实交代！” “三点”象被猎人撵到悬崖边上的母狼，惊慌失措，连说：“我坦白，我坦白…” 没等兴依发话，早有两位女民兵走过来，上前一把抓住“三点”的衣领，就往下拉。 这一来，把“三点”可吓没脉了，嚎哭着说：“我说，我说呀！”民兵刚把手松开，“三点”定了定神，喘着粗气说： “那些，放在…放…为 一116 ==========第119页========== “在哪？”兴依紧追了一句。 “在冯…不，不，在我家猪槽子底下。”“三点”支支吾吾地说。 “还有呢？” “兴依会长，这回可没有了，实在是没有了。”兴依听“三点”慌乱中说出“冯”字，很是怀疑，于是，命令道： “先押下去1” “三点”被两个持枪的民兵押走后，兴依把自己的想法向妇女会的姐妹们一说，大家都说有道理。 原来，“三点”说的“冯”。是指村中的一个恶霸地主冯彪。这家伙和“三点”有点私交，“三点”今天霹出个“冯”字，这是一个很好线索。 兴依和姐妹们认真分析了各种可能，研究了一套办法，不一会，民兵们把冯彪老婆押来了。兴依便单刀直入，喝道： “你把‘三点’的东西给藏哪了1” “啊？”老家伙惊异地后退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不是我埋的，‘三点’偷偷藏到我家后院了，还说有朝一日国军回来，分我一半。我再也不受她骗了，可把我糟践苦了。…”她甩鼻涕，抹眼泪装出一副可怜相。兴依听后，便叫儿童团押着老家伙，立刻去翻查。 这时，派去审问海霸天、冯彪的一组人在李吴氏带领下回来了，两下一碰情况，冯彪交代的与她老婆说的一样。对这些，海霸天只知有其事，不知放在哪。 …】17一 ==========第120页========== 兴依和妇女们一起赶到冯家大院，这里已不象从前那样威势了，门前的一对石狮子被推倒了，高大的院墙也被人们扒出了好几个大豁子。妇女们按冯彪老婆供的线索，在后院的一个粪坑边上，很快用锹掘出了一窖小麦，几箱衣服和手饰……。 兴依命令把“三点”押来，三点哼哼叽叽地还想耍赖，但一见妇女们挖出的东西，顿时傻了眼，两腿一软，一头栽倒在地上。 智擒匪特 斗垮了海霸天、“三点”，大快人心。但是阶级敌人并没有老实，他们千方百计，伺机破坏我革命政权、破坏土改。这些天来，兴依领着知女会和儿童团按着农会的指示，日夜站岗放哨，防奸防特。 一天，有人来报告：儿童团逮住一个卖篦子的，这家伙进村以后暗暗打听伪保长刘廷显的住处。行迹很可疑。现押在儿童团部，.让兴依赶紧去看看。 兴依闻讯，向来人嘱咐了几句，抽身去找农民会会长祝奎。她边走边想，刘廷显曾在彰武跑过多年买卖，时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直到事变那年才回到家。农会成立后对他加强了管制。群众反映说这个人很坏，有一次收交军鞋，他老婆在鞋底里层架上旧棉花。这件事被兴依几个人发现后，刘廷显把他老婆好一顿揍。事后，有人检举说，这是刘廷显出的主意。难道他…兴依找到祝奎，把情况连同自 118一 ==========第121页========== 已的想法说了一遍，建议对刘廷显加强监视。 祝奎对刘廷显是心里有数的。为了进一步弄清他的活动情况，便对兴依说：“最近蒋匪军谍报队过来不少，他们用各种身份做掩护，刺探我解放区情报，这卖篦子的家伙，说不定就是敌人的谍报队员。他为啥打听刘廷显的住处呢？最近听区里说刘廷显在彰武时，曾加入日伪特务机关一个组织。日伪垮台，他就带枪跑回来了，如今有没有活动，还待查清。这样吧，你把印章簿子拿去，先看看这家伙的路条有没有问题，然后放了他，看他如何活动，我去布置民兵加岗，让他有来无回！” 兴依赶到儿童团部，一进屋就看见一个罗锅巴相的家伙被几个手持红缨枪的儿童团员看管着。这家伙见兴依进来，身子微微一震，忙把一个油渍麻花的钱搭子往炕上一撂，把手朝衣服上一蹭，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卷，递给兴依，兴依假装热情地说：“免了吧，你从哪来啊？” “兄弟是台安人，家境贫寒，贩些篦子来卖，图个养家糊口。”这家伙原来是个公鸭嗓。 “有路条吗？” “有，有。”他忙把手伸进怀里，掏了半天，没掏着影又朝钱搭子里掏，最后才摸出一个盖有公章的路条，兴依接过来便放在桌上了。 “从什么地方来？” “啊，我从王家窝铺、水泉过来的，没曾想到这就一”他回头瞅瞅几个怒目而视的儿童团员。 兴依见状，便起身说道：“这样吧，你卖你的篦子去， -119 ==========第122页========== 啥时走啥时来取路条。” 那家伙一听，呆了一下，立刻又满脸堆笑说：“那好，那好。”拱拱手便走了。 兴依支走了那家伙，便把路条上的公章和上级发来的印章簿子细细一核对，发现路条上政府的“政”字有些异样，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路条无疑是伪造的了。兴依一面告诉大家不要声张，提高瞥惕，注意那家伙去向，一面赶紧向农会去汇报。· -120- ==========第123页========== 再说那卖笔子的，一路大呼小叫：“刮子、刮子。…”他走街串巷叫卖一通后，见天色已晚，趁人们吃晚饭的时候，溜进了刘廷显家门。 “哎呀，你啥时候到这来啦！”刘廷显见到卖篦子的人，吃惊地说。原来，刘廷显在彰武跑买卖时，和他是一个特务组织。 卖篦子的人瞅瞅没有外人，便梢声说：“老兄，我可把你好找啊！一向可好？” “嗨，我是度日如年哪！自日本倒台，弟兄们风流云散，我象个断线风筝，荷且偷安。今日幸会，该我出头露面了！力 “这么说，你是想…” “投靠国军，重操旧业。”刘廷显凑上前，附在他的耳朵上，低声说道。 那卖篦子的人面露喜色，从兜里掏出一个铜纽扣，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不知深浅”，顺手递给刘廷显，并告诉他：“有人会拿同样一只扣子来找你，这是联络暗号，下句是：‘切勿下水”。” 他俩叽叽咕咕又谈了一个时辰，那家伙便告辞说：“后会有期，我得走了.刚才进村时，被一个老蒙古婆子好一顿盘问，还把路条留下了，我得赶紧取出来，离开这个村子。” “什么？”刘廷显象被人打了一棒，惊跳起来。“没什么，这个老婆子架不住我一哄三骗，她不敢把我怎样！”那家伙只顾大吹大擂。 -121 ==========第124页========== “坏了，坏了。”刘廷显急得象个刚卸套的蘑道驴，在地上直打磨磨。 隔了好一会，他才有点头脑清醒，忙跑到门口，伸出脖子四下撒目一阵，便回过头来，对那卖篦子人说：“现在人们都在吃饭，趁没人你走吧，出门奔村西山沟，快跑！” 那家伙现在也感到大事不妙，急忙出门就奔村西山沟跑去。 刚跑出不远，突然被一个东西绊倒，跌了个“狗吃屎”， 一支冰冷的东西触在他的后脑壳上。“不许动！”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他吓得连忙把手举起来，鸡叨米似地磕头求情：“饶命！饶命！” 原来，我民兵按照祝奎会长的部署，在村中所有道口、沟壕都设了埋伏，单等狗特务落网。经审问，卖篦子的家伙是国民党匪军谍报队员，这次就是来和刘廷显接关系，拉他入伙。 再说刘廷显估摸那家伙早已走远，便“哧”的一声把衣袖齐肩扯了下来，尔后就朝农会跑去，一路上大呼小叫：“祝奎会长，祝奎会长，抓坏人啊…” 祝奎正和兴依研究下一步的对策，见刘廷显来了，心里不觉好笑。 一进门，刘廷显结结巴巴地说：“刚才，一个假扮卖篦子的土匪闯进我家，要诈骗钱财，我跑出来报信，他一把没抓住我，扯坏了一只袖子，便朝东山跑了。祝奎会长，赶紧派民兵追捕归案，为民除害啊！” 兴依忍不住冷笑一声，“刘廷显，你放心，我们已把他 —122 ==========第125页========== 抓到了，不是在东山，是在西沟。” 刘廷显“啊”了一声，脸色顿时变得蜡黄。 祝奎用手一指，厉声喝道：“刘廷显，别说这个了，你把那件东西放哪啦！” “祝奎会长，那是个别人对我的陷害，我实在没有枪啊，我有罪怎么也不能再干那种糊涂事啊！” “你别再演戏了！现在，我代表区委，宣布逮捕你这个狗特务！” “这，这不行，你们凭什么逮捕我？”刘廷显还在挣扎。 “就凭这个！”祝奎手一挥，两个民兵把卖篦子的那个特务押了进来。 “你这个‘不知深浅”的东西，回头看看，你的朋友来了。”兴依在一旁说道。 刘廷显一看站在身后的象落水狗似的卖篦子人，知道大势已去，立刻瘫在了地上：“爷们，爷们，我交代…” 第二天，一支锃亮的匣子枪从刘廷显家房檐下起出来了，枪膛里，藏着他日伪时期的特务身份证。 抢抬担架 一九四八年深秋。 在我军沉重打击下，敌人眼看就要完蛋了。前方不断传来我军胜利的消息，相距战略要地新立屯只有二十多公里的敖龙村，男女老少全力以赴投入了支前。 1234 ==========第126页========== 兴依带着妇女会和儿童团，给子弟兵做军鞋，蒸干粮，护理我军伤员，忙得脚不沾地。她已经是几天没睡囫囵觉了，眼睛布满了血丝，可她照样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项支前任务。别人看她太累了，劝她歇歇，她却说：“子弟兵在前线死都不怕，我还怕掉几斤肉，飞不累的鹰才是雄鹰，砍不卷刃的刀才是宝刀啊！”说完，嘴里又喊起来：“把军鞋送到老李家院里集中装车。”一会又超呼：“儿童团，去检查 一下给伤员住的炕烧得热不热！” 一天，担架队集中在农会院里，马上要出发了。可是，有一副担架还空着一头，带队的祝奎会长刚要去找人，兴依忙说：“我去！”便和妇女会“参谋长”李吴氏说了一声：“你在家里支乎着，我抬一趟担架！”说完，便奔到农会院里，操起担架对祝奎说：“会长，咱们出发吧！”祝奎4愣，说：“你孩子刚参军走，家里无人照料，你体格顶得住吗？”兴依说：“行，比这再累的，我没于过咋的。”确实，过去为了糊口，她拚死拚活地象个男人似地干，练出了一副铁打的好身板。 祝奎知道兴依的脾气，再一看时间不早了，便招呼队伍出发。 走了约十几里路，便隐隐看见战场上硝烟冲天，炮弹的爆炸声不时传来。路上，不断看见我军战士押着俘虏走过。见此情形，兴依更加快了脚步。 不一会，来到了前沿，进入青石山上的我军阵地。只见山下，国民党匪徒的死尸，象高粱个子似的横七竖八地倒在山坡上。趁着战斗间隙，战士们正在修战壕，有的把手榴弹都 一124 ==========第127页========== 揭开了盖，有一个小成士身边还堆了一堆石头。兴依看了看那战士，那小战士立时也认出了她，忙奔过来，亲昵地拉着兴依的手说：“妈妈，还认得我？”“怎么不认得，自打你在我家住那一宿，我没少念叨你啊。好孩子，狠狠打这群狗崽子吧！”兴依撩起衣襟，边说边擦着小战士脸上的烟尘灰土。 山下，争着逃命的敌人，象一群输红了眼的赌徒，朝山上蠕动着。正在这时，我指挥员一声令下：“打！”仇恨的子弹朝敌人飞去，敌人的阵脚马上乱了，乱跑乱撞，在山坡上扔下一片死尸。忽然，从侧面扑上来一群敌人，借着榛树棵子掩护，企图偷袭我们侧翼。 兴依和担架队正隐蔽在一个山洼里，见此情形，兴依急得大喊：“敌人从东边上来了！快朝东边打呀！”我指挥员早已发现了敌人的行动，正指挥战士猛甩一阵手榴弹，敌人被打倒一大片，没死的敌人撒开蹄子就朝回跑。 兴依看着战士们把敌人杀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越看越痛快。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担架！”她应了一声，和张荣把一个受伤的战士放在担架上，抬起就跑，刚转过山梁，只见一架找不到目标的敌机，正围着山头打转转。政机似乎发现了担架，把头一扎，“通通通”放了一排机关炮。兴依急忙扑倒伤员身上。接着“轰轰”几声，敌人投弹了，飞起的土块“扑腾、扑腾”地落在她身上。等敌机飞走，那伤员吐出一个微弱的声音：“阿妈，您辛苦了1”兴依一听，很是耳熟，细一看，啊！这不就是方才见的那个小战士吗。她仔细查看了小战士的伤，发现腿部受伤。便连忙 -125 ==========第128页========== 给小战士掖了掖被，把挎绳往脖子上一套，“嘎吱”一声，担架不知啥时候坏了。 兴依正想收拾，前边招呼他们快走，她一急，背起小战士，把坏担架交给张荣，跟队伍跑到一片树林子里。 人们发现兴依的担架坏了，便动手帮助修理。可是，缺绳子咋行呢！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已身上的“特力克”上。“对，就这样！”她迅速脱下“特力克”。“哧哧”儿下把它撕成条条，然后搓成绳，绑好了担架。 等抬到村里，天已经大黑了，兴依把小成士和其他伤员安顿好，又脚不沾地地收军鞋去了。 风雨黎明 进了十月，兴依仍是那么忙。 十月十三日这天，兴依接到通知说：有一伙遭殃军正从彰武出发，企图增援锦州守敌，让干部们提高警惕，把粮食坚壁好，不让敌人得到一粒粮食。 转眼二天过去了。这天，兴依和农会干部们组织群众坚壁了上百石粮食，又动员了一些老弱病残群众离开了村子，便回家扒拉一口饭，刚放下饭碗，就听街上“当”的一声枪响，紧接着就是一阵“踏踏踏…”的脚步声。她从门缝一望，发现满街筒子是黄乎乎的蒋匪军，敌人这么快就过来了。 当晚，敌人侵占了敖龙村。 敌人根据海霸天的密报，把没有来得及躲避的兴依和农会干部捕来。逼着要粮草，谁备在这里补足粮草，突进锦 一126- ==========第129页========== 州。可是问了半天，得到的不是唾沫，就是骂声。 敌人恼羞成怒，雅备动“硬”的了。匪政工室主任李克昌手提鞭子，对祝奎吼着：“粮食埋在娜里了？说不说，不说，统统拉出去！”“狗东西。你们好日子不长了！”祝奎痛驾着。“打！”李克昌把鞭子交给一个匪兵，自已象个气鼓肚的癞蛤蟆倒在太师椅上。 兴依见祝奎会长等人被打得血肉模糊地拖回来，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敬佩，决心和敌人斗争到底。不一会，匪徒李克昌“哐当”一声把牢门踢开，站在兴依面前，端着肩膀奸笑两声：“老家伙，你是活够了吧？跟共产党有啥跑头？算了吧，·把东西交出来，国军还能留你一条活命。” 没等李匪说完，兴依“忽”的一下子站起来，指着李匪鼻子尖怒斥道：“你这个死不要脸的匪徒。粮草埋在哪，我全知道，就是不告诉你！你们就要完蛋了！”李匪愣了愣神，装腔作势地挥挥手：“给我带走！” 审讯室李匪狂畎：“你说不说？”一面伸出爪子要抓兴依头发，兴依就势一躲，一头朝李匪撞去。李匪没提防，一下子被撞在太师椅上，连人带椅子都翻滚在地，摔的李匪“嗷嗷”直叫。匪徒李克昌，从地上爬起来刚想发作，忽然有人报告：“团长命你速将共产党藏的粮草起出，取道黑山，夺路进关1” “啊！”李匪惊呼一声：“这么说，锦州失守，完了，完了。”他转过身来，看看兴依，嘿嘿一笑：“老婆子，给你三分钟时间，说出来，马上放你，不然，可就没命了！”兴依看了看李克昌那种外强中：干的样子，轻蔑地说： 一127 ==========第130页========== “呸！不要脸的东西，你的算盘打错了，我活了四十多岁，到底看到了你们可耻的下场，你杀吧，我们的人就要打过来了。” 匪徒们，又一次对兴依用了毒刑。当她苏醒过来时，将 一口带血的痰向李匪吐去。李匪脸上冒着虚汗，话都说不出来了。兴依痛骂道：“你们这群豺狼，共产党会给我报仇的，解放军会给我报仇的！” 天完全黑了下来。押在村农会院里的村干部们，估计到残忍的敌人是会下毒手的，便互相鼓励做好牺性的准备。兴依听着窗外国民党匪军乱糟糟的声音，对战友们说：“同志们，听1敌人要逃跑，胜利就要来啦，我们一定要同敌人斗到底1” 深夜，敌人开始逃跑了。祝奎、兴依等被推到一辆汽车前，在敌人放后箱板时，祝奎大喊一声：“打倒国民党反动派！”立刻六名干部高高举起手铐，朝在场的敌兵头上砸去。顿时，敌人乱了套，打了一通枪，惊起全屯群众，他们不顾一切地朝囚车涌来。敌人慌了，开车就跑，兴依站在车中，高声向乡亲们喊着：“乡亲们！这帮国民党匪徒就要完蛋啦！我们的解放军就要打过来了！共产党万岁1毛主席万岁1…”这声音象滚滚春雷，在夜空回旋1 就在敌人溃逃的第三天，敖龙村便迎来了彻底解放。海霸天这个双手沾满烈士鲜血的罪犯被依法在烈士墓前处决，“三点”也受到了惩处。更令人可慰的是：那些曾参与杀害兴依等革命烈士的国民党匪徒赵兴梯、李克昌等，解放后，都被我人民政府依法处决，为烈士们报仇雪恨！ 孟凌声文 张亚力插图 -128 ==========第131页========== 随军远征担架队 在毛主席、党中央的英明领导下，中国人民的解放战争，仪仅经过一年的内线作战，就粉碎了敌人的战略进攻，从一 九四七年七、八月起，我军就由内线作战转为外线作战，·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东北战场上到处响起了人民解放军大举反攻的隆隆炮声。为了支援部队作战，解放那些还被蒋匪军铁蹄蹂躪的阶级兄弟，刚刚翻身解放的建平县人民派出两千多名优秀子弟，组成担架队，由县武委会主任蔺俊岳和军事股股长范有功率领随军远征。 一九四七年旧历十月十七日这一天，各区民兵担架队按照县里指示，象一泻千里的长江流水，昼夜兼程，向朝阳城南凤凰山奔流。 凤凰山下凌河岸边，挤满了敲锣打鼓，挑水挎筐喜气洋洋的欢送人群，这个端过开水，那个送过鸡蛋，热呼劲象一团火一样温暖着队员们的心房。 队伍汇集在桥头附近的一片开阔地上。洋枪、土枪、红缨枪，还有大刀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红缨和刀柄上的大 ー129 ==========第132页========== 红绸迎风飘舞，宛如无数的火炬鲜红耀眼。其中有不少是转战黑水、建平、叶柏寿时的老相识，战地重逢，那话还有个完吗？你听： “哎哟，老李，听说你们哪儿，土改搞得轰轰烈烈？”“几辈子也没巴掌那么大块地，现在可分到房子分到地了。这是托毛主席、共产党的福，咱可别好了疮疤忘了疼啊！” “全体立正！”全副武装的蔺俊岳同志发出了洪亮的口令。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蔺俊岳同志看了看队伍，开始讲话：“晋冀鲁豫野战军，强渡黄河，千里跃进大别山；华东野战军和陈谢兵团打进了敌占区，互相配合解放了大片土地。咱们东北也开始了反攻，蒋介石的狗命不长啦！同志们，为解放全东北立功的时候到了！”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振奋人心，队员听着听着手脚都发痒了，巴不得一下子飞到前线。刚发出“出发”口令，队伍便开动了。 那年，辽西山区的大雪，鹅毛一样铺天盖地下个不停，填平了千沟万壑，整个大地白茫茫一片。刺骨的寒风夹着雪花，吼叫着，无孔不入，简直叫人透不过气来。 但是，恶劣的天气阻挡不住远征担架队前进的步役。他们顶风冒雪，排除万难，日夜兼程向沈阳方向疾进。 一天，队伍到达清河门附近，前面传来了霞耳欲聋的枪炮声，蔺俊岳同志兴冲冲跑过来问大家：“累不累？” “不累！”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ー130 ==========第133页========== “好！前面部队和敌人接火了，咱们的任务是：一营运送弹药，二营抢救伤员，三营转运。一定要把弹药送上去，把伤员抢下来，出发！” 队员们饭没吃，水没喝，立即投入了战斗。 清河门守敌是蒋匪的一个加强团。仗打得很激烈，子弹象蝗虫似的从头顶上密密麻麻地飞过，打得山石直冒火星。队员们顶着枪林弹雨，把弹药、干粮送上火线，又把伤员抢运下来。敌机一会三五架，一会十来架在头上扫射轰炸。担架队为了躲避空袭，保证伤员安全，不得不穿小路，登山越岭向医院插进。这样，来回一趟就要走上五、六十里路。队员们的鞋袜和裤腿里都灌满了雪，结成了冰块，棉衣被汗湿透，冻得硬梆梆的，象穿了坚固的“盔甲”。有的队员手脚冻坏了，耳朵冻肿了。十七岁的小民兵孙小强是连里最小的一个，红噗噗的险上嵌着一对大眼晴，好说好笑。这时，他脚上打了一排排血袍，两只小手冻得又红又肿。但他一声不吭，额上滚着豆粒大的汗珠吃力地抬着担架，一步一步艰雅地走着。连长看他又冻又累的样子，不由一阵心疼：“小强，把担架给我！”小强身子一躲，扬起眉梢倔强地挺起胸脯，闪动着挂满冰霜的睫毛说：“解放军打到哪儿，我们支援到哪儿，不完成任务不回家！” 小强忍受着疼痛尽量不使身子晃动，保持担架的平稳。走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他放下担架，轻轻地掀开蒙在伤员头上的被子：“同志，伤口疼的厉害吗？”伤员为了安慰这位热心肠的小战友，睁开眼微微笑着摇摇头。小强拿起水壶：“来，润润嗓子！”那位伤员看着小强干裂的嘴唇，激动 131… ==========第134页========== 地说：“小同志，你喝吧，嘴唇都裂了。”说完，把嘴一闭，头扭过去了。小强只好装做喝水的样子把水壶送到嘴边，脖子一扬，然后说：“啊！这可真解渴，你喝吧！”伤员高兴得笑了。其实小强那舍得喝这在艰苦环境中比油还要珍贵的开水呢！他转身悄悄地抓起一把雪放到嘴里。 忽然，三架敌机从高空俯下来，几颗炸弹眼瞅着落下，“保护伤员！”小强高喊着一下子扑到伤员身上。只听“轰隆”几声响，有的队员被土块埋住了，有的被飞起的弹片炸伤了，但伤员全部安然无恙。 “快来抢数！”小强拾的那个伤员大声喊叫。人们一下子围上来，这才发现小强被弹片打中，静静地趴在伤员身上。大家把他拾下来时，呼吸已经停止了，那双逗人喜爱的鸟黑眼睛紧紧合着。人们仿佛又看见他装着喝水的样子，仿佛又看见他高呼“保护伤员！”扑向伤员的英姿，心里象滚油煎似的难受。“为小强同志报仇！”怒吼声震撼山谷，在空中回荡，有的伤员要下担架重新返回前线，为战友讨还血债…0 民兵担架队鼓舞着战土，人民战士激励着民兵队员，团结战斗，并肩前进。在一次战斗中，突然一个战士中弹倒下，担架队排长李生从掩体里飞身跃出，子弹在头顶上“嗖嗖”地叫着，炸弹在他眼前不断爆炸，但他好象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径直神到负伤的战友身旁。他迅速抱起伤员用身体掩护着，跑到附近个弹坑里包扎伤口。伤员从昏迷中苏醒，用手指了指嘴，啥也没说。李生会意地赶紧把手伸进伤员的嘴里，抠出粘糊糊的一块大唯饼子。伤员深深呼了口ー132 ==========第135页========== 气，断断续续地说：“不要管一我，去抢救别的同志…”李生二话没有，背起他来就往回跑。 跑着跑着，伤员在背上喊：“同志，枪一一枪！”李生抬头一看，可不，前面横着敌人丢掉的一支枪。这下可为难了，身上有重伤员，自己和伤员的两支枪还在背上，再加上 一支恐怕影响前进速度，对急待抢救的伤员不利。还是抢救生命要紧，他想着又加快了脚步。他边跑边说： “同志你伤很重，得赶紧送医院抢救！” “我不要紧，你赶紧把枪拾起来，给人民多带一支枪回去吧！” 多么好的同志，多么可贵的品质呀！李生热泪夺眶而出。枪重要，亲人的生命更重要，哪个也扔不得。李生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回身拾起枪，不顾个人安危，把伤员送给转运担架，便党眼前一阵黑，晕了过去。 “轰轰！”前沿的手榴弹声震醒了李生，他挣扎要冲上去，却被同志们拦住了：“不能去，你挂花了！”这时李生才发现腿上淌着鲜血。“为人民多带一支枪回去吧！”伤员的崇高的思想激励着他，“不碍事！”他说着猛地挣脱同志的手，飞奔向前，和其他队员们一道冲进弥漫的硝烟中。 芪兵远征担架队在艰苦的环境中，在烽火漫天的战斗中迅速成长。 二 经过一个又一个胜利的战斗，解放了一片又一片大好土 —133 ==========第136页========== 地，远征担架队离家乡越来越远了。 这一天，来到了去北镇的咽喉要道一广宁山。 广宁山连绵起伏，白雪皑皑，怪石鳞峋。山顶上红墙绿瓦，高大坚固的寺庙超过苍松翠柏，直插蓝天。通往山顶的 一条小道象带子似的，时隐时现。山高路窄，地势险要，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望着这条一步三喘，十步 九折的羊肠小道，有人犯愁了。这么多的给养、弹药，这么多的骡马大车，怎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过去啊！前面攻打北镇的部队正盼得望眼欲穿哩！股长范有功同志说：“同志们，当年大渡河、雪山、草地、腊子口、老山界都挡不住红军前进的脚步，小小的广宁山还能挡住我们吗？” “竖决送上去！”“对，准备一下过山！” 方才，先头部队歼灭了一伙盘据在山下庙里的土匪，然后翻过山去了。担架队员在这庙里发现一窖梨，一窖粮食，于是把当地群众召集起来，来一个“开仓济贫” “老乡们，这满窖的粮，满窖的梨，都是咱穷人的血汗，广宁山解放了，刮民党完蛋了，现在物归原主，大家快来拿呀！” 没有人动手，大概心里有顾虑。 “别担心，现在咱穷人掌握印把子了，谁敢反政倒算，就叫他脑袋搬家…。” 听了担架队员的话，人们靠上来了，有的递上筐，有的挣开口袋嘴。一位老大娘领着小孩挎着满满的一筐梨。走到队员们跟前，含着眼泪说：“你们说话办事和八路军一样好 -134 ==========第137页========== 啊！”“奶奶，长大了我也去当八路军…。” 不一会，那位老大娘又领着那个小男孩转回来，后面紧跟着一位六十开外的花白胡子老大爷。走到跟前，老大爷开口就问：“听说你们要过山？” “是啊！大爷，就这一条路吗？” “嗯，路就是这么一条，我是担心你们要吃苦头啊！”“咱们的大部队不都过去了吗？” “瞧你们，车马弹药，和大部队可大不一样。这里是个虎狼窝啊！”老人说到这儿，拾起头怒视着山顶上那隐约可见的庙宇，沉思一会，激愤地说：“这些狼心狗肺的准会打你们的坏主意！”接着，老人便介绍了广宁山的详细情况。广宁山有石位子就有庙，有庙就有人，有人就有枪。庙里那些号称老道的家伙，实际都是些地主、恶霸、流氓、土匪，和国民党反动派勾结在一起，死心踏地与人民为敌。山顶上的一片寺庙，就是道匪的老巢。老人家又说：“部队消灭了山下那些混蛋，上面的那些家伙才没敢动手。可你们民兵要过，他们准会钻出来拿你们撒气。” 这确实是值得十分重视的严重情况，指挥部立即召开会议，研究敌情，制定了作战方案。一面派几个精明强干的队员上山侦察，一面命令全体队员立即搬运弹药，天黑前闯过广宁山。如果发生情况，要沉着冷静，服从命令听指挥。紧张的搬运战斗开始了，抬的抬，扛的扛，好不容易攀到半山腰。突然，“砰！”从山上传来枪声，紧接着左右几个山头也跟着打起来了。真象老大爷说的那样，这些亡命徒要作垂死挣扎。 135 ==========第138页========== “擒贼先擒王”，要翻越这座山，必须首先打掉敌指挥部，打乱敌人的阵脚，扫清前进的障碍。于是，指挥部按预定作战方案，令二营长张庆山在后面组织火力负责掩护，由 三营长魏长青、梁志廷、排长王德、民兵朱大个子等六人组成一支小分队，从侧面迂回插向敌背后。 山顶寺庙分上下两院，敌指挥部设在上院的高大庙宇里。小分队根据侦察来的情况，迅速向上院的后角门摸去。说也巧，这些顾头不顾腚的家伙，后面既没设防，小角门也没上闩，轻轻一推就开了。小分队一进后院立即兵分两下，贴着墙根摸到枪声密集的侧面。只见一个穿紫色道袍的白胡子老道躲在小假山后面，挥着手枪嘴里骂咧咧的正往下打。除了这老东西外，只听枪响不见一人。“打！”随着老家伙一声叫，又是一阵密集的子弹向山下打去。魏长青看到敌人，分外眼红，高声喝道：“举起手来！”那老家伙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桌了，他刚要回头，魏长青一梭子扫过去，只听唉哟”一声惨叫，老道栽倒在地。这时，从左右两边窗口射出密集的子弹，原来这帮土匪都藏在屋里。经过战斗锻炼的魏长青见屋里还有不少人，知道敌众我寡，再僵持下去就要吃亏，再说时间也不允许。于是灵机一动，闪到一堵墙后面，大贼道：“一排二排把住两边路口，三排推备手榴弹跟我来1”接着小分队六个队员从几个方向朝屋里贼话：“快出来，缴枪不杀！”“再不出来就扔手榴弹了！”躲在屋里的敌人也不知来了多少人，顿时慌了手脚，把枪扔出窗外，接着二十几个道士打扮的土匪举着手走出门来。 这时，半山腰的担架队员们呼喊着象猛虎般冲了上来， 136 ==========第139页========== 山那边闻讯返回来支援的部队也冲到这里。左右山头上的敌人见指挥部没动静了，部队和担架队一齐涌上山，知道大势不好，纷纷逃窜。怎么能让他们跑掉呢？战士们和队员满山遍野，追杀逃敌。没用多久，这股土匪不是当场丧命，就是当了俘虏。 这场战斗的胜利，大大鼓舞了担架队的士气，大家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把支援前线的弹药一箱箱运过山，把大车拆开，一个轱辘…个轱辘，一个车板一个车板往上拾，运到山顶，又用绳索捆好，往山下放。经过一场艰苦地抢运，终于越过了广宁山，把弹药及时送到前沿，有力地支援了部队解放北镇的战斗。 三 北镇解放后，我军继续东进，困住了新立屯守敌。新立屯是沈附的重要外围据点，工事坚固，重兵把守，又有飞机大炮配合，所以他们龟缩不出，负隅顽抗。当时，我军的攻坚火力还不甚充足，不能强攻。根据毛主席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原则，留下一部分兵力围困敌人，另一支部队和担架队继续前进，消灭孤立薄弱之敌，扫清新立屯外围。辗转一个多月，先后打下了八道壕、九十九孔桥和沈附西面的马三家子。这样，新立屯守敌更加孤立，更加动摇。于是出去的部队和担架队又奉命回到新立屯附近，加紧围因，迫其出城，在运动中歼灭之。 这时，新立屯守敌已被我军整整围困了四十八天，内无 137 ==========第140页========== 粮草，外无救兵，惶惶不可终日。守敌指挥官为了荷延残喘，整天拚命向沈阳求救。沈阳守敌自顾不暇，哪有兵力救他们，只是派些飞机，空投些饼干、罐头给他们打气。新立屯守政有了吃的，又安定下来，蹲在城里不露头。 不久，上级发下偷令：不谁敌机空投，所有武器对空开火。每当政机飞临上空，我步枪一齐射击，迫使敌机不敢低飞，慌慌张张地把饼干、罐头丢在我军阵地上，夹着尾巴向沈阳方向逃窜。 我军阵地上一阵欢笑，战士们和担架队员们，把成箱成袋的饼干、罐头扛回来，边吃边念叨： “蒋介石这个运输大队长挺积极，知道我们南征北战很辛苦，送上了慰劳品。” “飞机跑得太快，连个收条都没打！” 这边高高兴兴，说说笑笑；城里敌人垂头丧气，愁眉 138- ==========第141页========== 苦脸。罐头、饼干吃不上，解放军的炮弹倒吃了不少。他们在城里蹲不住了，企图在飞机的掩护下突围。这正是我军日夜渴望的，早已在城外撒下了天罗地网。出城没走出多远，就遭到了我军炮火的迎头痛击。敌人好似惊弓之鸟，一触即愦，四下逃命。有一股敌人掉头想缩回城里，向担架队驻地方向逃来。三营长魏长青立即决定歼灭这股逃敌。 队员们听说要跟蒋匪的正规军较量，一个个磨拳擦掌，兴高采烈：“这帮饿死鬼，吃弹头没吃饱，又找上门来了！”“这回呀，咱给他穿糖葫芦吃！”此时的担架队员已经钻惯了枪林弹雨，有了战斗经验，又有蒋介石运输大队长积极卖力，带出来的大刀，长矛，土枪全换上了“祥家伙”，兵强马壮武器好，对付这些残兵败将还不容易！ 魏长青带领担架队在一个小山包附近埋伏好了。队员们睁大眼睛注视前方，侧着耳朵听着远处有无声响。大约过去 -139 ==========第142页========== 有一顿饭工夫，不见动静，又过了一会，由远而近，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一群敌人狼狈不堪地弯着腰向这边跑，队员们屏住呼吸，瞄着谁，手指压下第一道火，只待一声令下。敌人越来越近了，营长魏长青不动声色，敌人的叫骂声都听得真真切切了，营长还不下令多通讯员急了：“营长，打呀！”“嘘！”魏长青在黑暗中摆摆手。当敌人离我四十来米时，魏长青匣子枪一挥：“打！”一梭子子弹飞向敌群。接着，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敌人的嚎叫声连成一片。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没等醒过劲来就死伤一片，活着的撒开兔子腿不要命地往回跑。“不能让他们跑掉！”“冲啊，缴枪不杀1！”担架队员们从土沿下、壕沟里纷纷跳出来，猛虎扑食一样向敌人追去。杀声震天响，刺刀寒光闪，这些瘦得象大烟鬼似的家伙，那能架得起如此猛烈地冲击！一个个把枪扔到地上，跪着举起双手不住嘴地哀求“饶命，饶命。”黎明，战斗胜利结束了。担架队无一伤亡，歼灭和俘虏了三百多名蒋匪的正规军，缴获敌人轻机枪十一挺。随军远征担架队在党的正确领导下，从一九四七年十月到一九四八年二月，在短短的四个多月当中，随军转战朝阳、北镇、八道壕、新立屯、白旗堡、半拉门、马三家子、四平等地，经过大小九次战斗，不仅胜利完成了运送粮食、弹药和抢救伤员的任务，而且和人民解放军并肩作战，英勇杀敌，取得了良好的战绩，有四百三十多人立了功，受了奖。解放军某部授给他们一面绣着“随军远征，无尚光荣”的锦旗。 金辉文 顾莲塘 杨建友插困 140 ==========第143页========== 八条枪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民主政府爱人民呀，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 清脆的歌声此伏彼起，响彻田野，在山谷里回应。一九 四七年八月，建昌县要路沟的人民群众，迎来了抗日战争胜利后第三个金色的秋天。田里，民兵们和男女老少一块收割庄稼大路口，儿童团手握红缕枪，盘查来往行人山顶苍松下，两个了望哨警惕地注视着北面的大路、小道。一位浓眉大眼，细高个头的小伙子，肩上背着三八大盖枪，手里拿着镰刀，一面收割，一面不时地跑到哨位，向哨兵询问情况。他就是要路沟民兵队长周鹤。 抗日战争胜利后，要路沟一带的人民，在党的领导下，成立了民主政府，建立了自已的武装民兵队。苦大仇深的周鹤，参加了民兵，被选为民兵队长。他带领民兵们配合区武工队除奸清匪，击溃了汉奸、地主武装“保安队”。不久“保安队”的头目又聚集了残匪，逃窜到建昌镇。这群亡命徒在国民党匪军的卵翼下，不断羅扰革命根据地，进行反革命报 -141 ==========第144页========== 复。还扬言要血洗要路沟。新仇旧恨在民兵们和群众的心头象烈火一样熊熊燃烧着，周鹤心里更不平静。他想：主力部队撤离了，保卫秋收，粉碎敌人的骚扰破坏，就靠民兵了。可是，当时要路沟村只有两条枪。为了打击敌人，保卫革命根据地，枪啊！枪，对民兵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这天，周鹤带领一部分民兵到汇合沟去参加斗争大会。 一进街，碰巧遇上了区武委会干部老王。周鹤上前拉住老王的手，头句话就说：“给我们几条枪吧！”没等他的话音落地，儿个民兵一齐要求：“老王，快发给我们枪吧！好保卫咱穷人的江山呀！” 老王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似乎看到了每个人胸中燃烧的仇恨火焰，他想让这火烧得更旺一些，便笑哈哈地说：“嘿！你们不提这事，我倒忘了。我正想找你周鹤，向你们要几条枪，支援别的村呢」” “啊！”周鹤和伙伴们都瞪着眼晴吃惊地喊：“向我们要枪1？” “是呀！”老王慢声慢语地说：“有人告诉我，你们从 一个保安队的头目家里起出了枪，还给我打埋伏，嗯1”说完，老王绷了一会脸，便笑了。 “哈哈一一”周鹤笑着说：“你诈我们娜！” “小周啊！”老王拍着周鹤的肩膀，严肃地说：“保卫无产阶级政权，打敌人是要有枪！枪，要靠我们从敌人手里夺来，再变成打击敌人的武器，自已武装自己，明白吗？这要好好动脑子。” 嗯。”周鹤点着头。 142- ==========第145页========== “小伙子，刚才我说的不是彼话，不是玩笑话，你们好好想一想，枪的问题一定能够解决！” 周鹤一边听，一边眨着乌黑的大眼睛。只见他剑眉一扬，象似想到了什么，坚定地说：“老王，你放心吧！我们 一定自己解决枪的问题！” “好！”老王用力拍着周鹤的肩膀说：“等着你们胜利的喜信！” 当天夜里，开会的民兵睡在汇合沟。三星偏西了，周鹤想着白天老王的话和平时掌握的情况，翻过来掉过去怎么也睡不着。他索性坐起来，抱着三八枪，卷了支烟，边抽边琢磨：伪部落长汪老恩，当过“保安队”的连长，派枪抓人，为非作歹，他的枪哪去了？解放后，这个家伙表面装老实，暗中跟敌人勾结，梦想变天。“嗯，就从这个地头蛇下手！”周鹤想到这里，扔掉烟头，用脚捅了捅身边的民兵李乐胖，腑下身小声说：“乐胖！枪，有门了。” “在哪？”李乐胖一挺身坐起来，还没等周鹪把想法说完，他就“赠”地下了炕，拿起红缨枪说：“走！快！”明月当空，群星眨眼。高粱、玉米随风沙沙作响，青蛙、蟋蟀大声叫个不停。周鹤和李乐胖，一路上目不旁视，脚不停歇，大步流星直奔要路沟而来。到了民兵队部门口，周鹤对李乐胖说： “你去召集民兵准备开会，我到农会商量一下。”“好！”李乐胖答应一声，两人就分手了。 过了一会，李乐胖把全村民兵召集在队部的大屋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商量起枪的办法。大家正谈得起劲，周鹤 -143 ==========第146页========== 走进了屋，敞开洪钟般的嗓门：“同志们，跟我来，马上提审汪老恩！” 到了汪家大门口，见大门虚掩着，周鹤安排李乐胖和两个民兵在外面监视，自已带领一个民兵直奔上屋。 “乒乒乒！”周鹤敲着房门厉声喊道：“汪老恩！开门！” “谁呀？”汪老恩问，不一会他又趿拉着鞋来开门，一看，周鹤手掐三八枪，剑眉竖起，满脸怒气，不禁打了个冷颤，倒退几步，赶忙皮笑肉不笑地说：“啊1民兵队长啊一屋里坐！屋里坐！” “别来这一套，走，到农会去一趟！”周鹤用枪指着他说。 汪老恩被押进了民兵队部，滚动着贼溜溜的眼珠向四下 一看，便低下了头。三间房子的大炕上坐满了民兵，扎枪闪闪发亮，红缨象一团团火！地下高桌那端坐着农会主任。这时，押着他的周鹤大手一推，喝着：“走！”他便趔趔趄趄到了地中间。 “汪老恩！”农会主任站起身来，双手按着桌子，高声说：“今天，你要老老实实交代你的罪恶！” 汪老恩暗地里干了许多环事，罪行累累，农会主任问的是娜一件事呢，可不能不打自招。他贼眼一转想鬼主意，吭吭叽肌地说：“主任哪！咱民主政府成立后，我是一步一个印，再不敢做坏事了。” 周鹤挥手打断汪老恩的话，突然问道：“今天要你交出窝藏的枪支、弹药！” -144 ==========第147页========== “啊！”汪老恩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万万没想到问这事。那枪，是他的心头肉，差不多每天晚上他都想起埋在地下的枪，安想变天反把倒算，于是喀喀趴叭地说：“枪一枪，我一支没存哪！” “假话！” “冤枉啊！冤枉啊！”老家伙捶胸躁脚地表白着：“我空手从保安队回来的，这大家都知道讶！” “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农会主任一字一句地说。 “我愿意坦白，献枪赎罪。可确实没有啊！”汪老恩装出了一副可怜相。 “哼1”周鹤一个箭步，来到汪老恩跟前，拽着衣领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我问你！你两个儿子的枪放哪了？！”《我…我…” “说！快说！”炕上的民兵高声喊着，有的跳下了地，舞动着红缨枪围上了老家伙。 “我说！我说！”汪老恩绝望地低下了头，眯起了三角眼想了想：要儿子的枪，两支也就够了。交两支吧，要不过不去这一关。他立刻跪在地上，换上一副痛恨自己的面孔，硫头作揖：“我该死！我没说实话，有两支枪在我家里。请政府高抬贵手啊！” “走！”周鹤一把揪起老家伙。“起枪去！”民兵们都跳下了炕。 农会主任和周鹤带领民兵们押着汪老恩，来到汪家大 -145一 ==========第148页========== 院。民兵们散开警戒，农会主任和周鹤押着汪老恩进了东屋。 一进屋，老家伙又点烟，又倒水……。周鹤不耐颍地说：“少要滑头，说，枪在哪儿？” “哎，哎，”老家伙一面点头哈腰，一面向西屋喊着：“老大媳妇呀，快抱柴禾烧火！” “哎一”西屋门帘掀开个缝，露出了茶得满是白粉的柿饼子脸！老家伙丢了个眼色，又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说：你快偷着拿两支枪来应付应付！这个臭婆娘心领神会，“嗯”了一声走出门去。这一切周鹤看得清清楚楚，心里说：“还想耍花招，有你好瞧的！” 老家伙回到屋里似乎悔过地说：“主任哪！周队长！这枪我交晚了。”说着低下头：“本乡本土的，过去大家连我的饭碗都没端过，今日吃顿饭，算是我的一点意思吧！” “好吧，我办事就愿意爽快！”周鹤向农会主任递了个眼色：“我去告诉同志们一声：吃完饭再起枪！”说完，掐着枪走出门去。 周鹤来到大门口，故意大声喊：“同志们，早饭在这儿吃。”低声告诉李乐胖和一个民兵盯住柿饼子脸。 柿饼子脸偷偷摸摸溜出大门，一扭一摆地挪动着两只地瓜脚，不时回头望，直到确信没人跟着她，才象蛤蟆一蹦一蹦地向前奔去。到了他的旧房框那里，柿饼子脸鬼头鬼脑向外张望一下，然后，顺手拿起把镐，鸡啄米似地刨起来。她哪里知道，周鹤和李乐胖已在房山墙前隐蔽着，另一个民兵早就绕到房后。没等她刨开土皮，周鹤一虎身跃进来，一 146 ==========第149页========== 把掠过镐吼道：“住手！” “妈呀一”柿饼子脸扎撒着手，四仰八叉滚在地上嚎叫着。 “滚起来！”房后的民兵也跳起来，用红缨枪逼住这娘 一147 ==========第150页========== 们城道：·“走！” 再说汪老恩在屋里软磨硬拖，想把农会主任和周鹤稳住，争取时间，等大儿媳妇取枪回来，交枪过关，谁料想周鹤一转眼不见了。他不由打个寒战，感到大事不好，恐怕要漏馅。他说：“主任，你先坐会儿，我出去解个手。”农会主任识破了他的诡计，微微笑笑来一个“欲擒先纵”，说：“你去吧！”汪老恩一听这话，象泥鳅似的钻出门，跌跌撞撞，直奔旧房框而来。农会主任命令民兵继续监视汪家大院，自己带两个民兵随后紧追。 周鹤在这边正指挥民兵起枪，忽见汪老恩慌慌张张的跑来，就让李乐胖迎上去。李乐胖端着枪直逼汪老恩的心口，大声喝道：“你来干啥？”汪老恩没来得及开口，农会主任从后边上来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摔在地上，说：“老东西，还有什么花招？都使出来！” 趴在地上的汪老恩知道漏了馅，鬼哭狼嚎地叫着：“我该死呀，我现在彻底坦白交代，不是两支枪，是八支啊一” “现在不用你说我们也会知道的。”农会主任挥手高声说：“把他们押起来，起枪！” “起一枪一一”大家齐声高喊。 “哐！哐！”周鹤抡起大镐刨着，发出激动人心的响声。 “小心I” “注意！别刨坏了！” 刨下二尺多深了，周鸨和民兵们开始用锹铲着覆土… “麻袋I” 148- ==========第151页========== “来！”儿个人拽着麻袋角贼着：·“一、·二、三！”“哗啦”一声，八条枪散在地上，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一百二十多发子弹黄登登喜人 民兵们拿起了枪，欢腾着，跳跃着，高喊着：“打倒蒋介石！解放主中国！”“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1”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周鹤和民兵们扛着枪，押着汪老恩，高唱着战歌，迎着灿烂的朝霞，胜利地回来了！ 此后，要路沟的民兵如虎添翼，更加沉重地打击着敌人。 牛成厚金辉文 张亚力插图 —140 ==========第152页========== 梨树沟门六捷 全国民兵英雄孙义，解放战争时期，担任兴城县二区凉水泉村党支部书记、民兵队指导员。他带领民兵们，在党的领导下，运用毛主席人民战争思想，密切配合主力部队和地方部队，与敌人展开了英勇顽强地武装斗争。身经百战，屡建战功。 这里，讲的是梨树沟门大捷的故事。 夜取情报 一九四七年七月二十四日深夜，山区一片寂静，只有蟋蟀在“聊脚”地唱着催眠曲。可是，凉水泉村农会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光，正在召开党支部紧急会议。 党支部书记孙义，右手挂着钢枪，左手叉在腰间，象半截塔似地站在桌子一头。看年纪，他有四十五、六岁，红黑的脸庞，两眼炯焖有神，一对浓眉擂向鬓角，透出一股英气。只听他讲：“…同志们，县委又有了新的指示，请康队长来具体布置。” 坐在孙义身旁的县武装工作队长康斌同志站起来开门见山地讲开了： -150 ==========第153页========== “同志】，我军在东北战场上夏季攻势已经胜利结束，共歼敌八万两千多人，攻克县以上城市四十三座，广大的解放区已经联成一片。蒋介石为挽救东北战场败局，撤了原东北‘剿总’总司令杜聿明的职，改派他的参谋总长陈诚前来接任。 陈诚认为过去东北成场上失败的最大原因，是没有肃清北宁路锦州以西地区的獬放军，使自已成了‘瓮中之鳖’。为此，他从苏北调来了四十九军一○五师，向锦西杨家杖子地区进犯，命令他的王牌九十三军的一个团，配合锦、兴、绥三县保安队向兴城县梨树沟门一带围进，妄图一举吃掉我辽西解放区。” 康队长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饶有风趣地说：“这是送到嘴来的肥肉，一定要全部吃掉！”话音刚落，全场顿时活欧起来。康队长示意大家肃静，又接着说：“毛主席教导我]不打无把握之仗，县委决定我们必须继续发动群众，加紧练兵，谁备迎接新的战斗任务。现在，孙义同志要去执行一件新的任务，其他民兵立即集合，准备战斗。” 孙义要执行的新任务是什么呢？原来上级搞到一份敌人的“清蜘”汁划，特派孙义到后山宿我地下联络站去取。会议刚结束，孙义就同民兵侦察员大老高，一起上路了。 夜，静梢梢的，堆有村前六股河在暄闹地流着。河宽百 十米，正是汛期，水势湍急。水面上搅着斗大的漩涡，滴溜溜转个不停。 孙义和大老高来到河边，绑上鞋，暮上癣腿，挽好袖 ー151 ==========第154页========== 口，背上大欧刀，跳进滚滚波涛，穿波破浪，向前猛游。上了岸，过了宋家沟，孙义约莫距敌人第一道岗哨不远了，一回身对大老高说。“你在这儿警戒，做接应，我先进去看看。” 孙义紧了紧裤腰带，把鞋上的泥在路旁的草上揩了一“下，弓着腰，小心翼翼往前走去。刚接近村口，忽然，一个敌人流动哨过来了。孙义赶忙躲在一稞大树后边，等流动哨走近，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来了个击裆、锁喉，把敌哨锨了个大马趴，明晃晃的尖刀，紧逼敌人胸口，问清了口令，刚要把敌哨兵捆绑起来，忽听远处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他当机立断，双手卡住敌人脖子，使劲一掐，便完蛋了。 随后孙义迅速换上敌哨兵衣服，把户首踢到路旁的蒿草里，端起大枪，装着岗哨。 查哨的敌人走过来了，孙义大吼一声：口令1”“扫“回令1”孙义随口回答：“荡！”敌人过去走远了。孙义伪装敌人答着敌人的口令，越过几道岗哨，来到后山庙村东头闪着一丝灯光的小茅屋门前。他“咕咕咕”发出 三声暗号，门开了，走出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这就是我党地下联络员项大爷。 “哎呀，孙义兄弟，是你呀！”项大爷看着孙义穿着带血的敌军服装，先是一愣，然后又笑着说。 “哈哈哈！”孙义也笑了几声，把刚才遇到的情况，如此这般说了一遍。项大爷一拍大腿：“真险哪！”随手拿出情报，递给孙义说：“所有情况都在上边。”孙义接过情报放 -152 ==========第155页========== 在怀里，说：“我走了。” 孙义刚从老项家出来，就听见到处吹哨集合，道敌人已发觉岗哨被杀了。于是他毫不怠慢，“唰唰唰”一阵猛跑，到了村口。 “哪一个？！”“查哨的。”孙义装着回答，并加快了步子。 “口令！”那个哨兵又吼了一声。 “扫一”孙义拉长声音回答口令，逼近了敌哨，一个匕首捅过去正刺中政人胸膛，只听敌人“哎呀”一声倒下了。孙义拔腿就跑，谁知敌人没有死，拣起枪“叭”的搂了火。这一枪虽然没有伤着孙义，可是却把敌人引过来了。 “时一嘎！”“别叫他跑了！”“快抓住！”后边敌人放着枪，叫嚷着尾追过来。孙义猛跑玑步，就钻到一片茂密的树林子里。这时一个敌兵，已经追到孙义跟前，倚在一棵大树旁，正要瞄准射击，突然间，“唿”地从树上跳下一个人来，挥起大砍刀，照准匪兵头上，“咔嚓”就是一家伙，结果了敌兵的性命。孙义拾头一看，原来是大老高，孙义忙问：“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大老高回答：“我听这里枪声一阵紧一阵，判断你可能从这里回来了，所以前来接应。” 孙义说：“对，敌人全出窝了。”说着他从怀里取出惰报，递给大老高，急促地说：“给，这是情报，你快突出去。”“那你呢？”大老高犹豫一下。 “我把敌人引开。快！保住情报要紧！”孙义斩钉截铁地说。 -153一 ==========第156页========== 这时几个敌人已窜过来。孙义推了一把大老高：“快！”说罢，便向另一个方向猛跑，边跑边放枪，敌人顺着枪声尾追，大老高这才脱身而走。 孙义看看把敌人！了过来，心中暗自高兴。来到河岸实在累了，便跳下河崖，躲在草丛中，拧开手榴弹盖，准备迎击敌人。 “悠咚咚！”敌人搜索过来了，有的对着河崖连打几枪，有的叽哩哇啦地骂着。三、四个匪兵向河崖凑了凑，诈着胆子咋呼：“快出来吧，老子看见你了，还躲着干哈！”孙义心里明白，敌人在瞎昨呼，不理他。 猛然间听得河那边，响起了机枪声、炮声。敌军官怕中了我军的埋伏，赶忙嚎叫一声：“撤！” 河对岸哪来的枪炮声呢？原来康队长考虑孙义此次任务的艰巨，待孙义走后，就组织民兵前来接应，途中正好遇上大老高。听过大老高汇报，便带领民兵们前来接应孙义。孙义趁着敌人慌乱之中，“赠赠赠”猛跑几步。跃身跳进河里，游上对岸。康队长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怪不得大家都叫你孙大胆，真是名不虚传哪！” 诱敌上钩 孙义取来的情报表明，敌人肯定要进犯梨树沟门。根据毛主席的军事恩想，分区领导决定，我主力部队暂时向热东地区转移，诱敌深入待机歼敌。临行前，辽西分区常委、副专员张士毅同志摊开辽西军用地图，对孙义说：“这是你们 154 ==========第157页========== 凉水泉村，三面环山，一面水，敌人进犯梨树沟门必经此处。在敌没进驻梨树沟门之前，你们利用这里的有利地形，阻击敌人，掩护分区和县委机关转移，保证主力部队运动集结；在敌人进犯梨树沟门后，你们民兵运用毛主席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原则，开展游击战，牵制袭扰敌人，引诱敌人犯错误，为我主力部队歼敌创造有利战机！” 孙义听罢，挺着胸脯坚定地说：“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县委已决定把二区各村民兵交给你统一指挥。”张士毅同志说。 “好啊！一定叫敌人尝尝我们民兵队的铁拳头。”孙义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孙义送别了分区和县委领导，返回村里的农会大院。各村武装民兵都到了，孙义把敌情、任务、地形、打法向民兵们交代了一遍。又指派几个民兵，帮助干部纽织群众把粮食等物坚壁起来，又把群众转移到安全地带，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不多久，芪兵侦察员跑来报告说：“发现敌人开始向凉水泉村进犯。” “继续侦察！”孙义一面布置侦察员，一面指挥各村民兵在事先侦察过的地区埋上了地雷，阻击敌人。 太阳栽西了，大青山一片寂静。突然，响起了炮声。 “敌人来了！”侦察员疾步跑来报告。 155,- ==========第158页========== “敌人从东西南三个方向来了！”大青山上的消息树，也发出了紧急信号。 这时，孙义亲自带领凉水泉村民兵队，来到六股河的渡口埋伏起来。这个渡口的形状，好象一条大口袋嘴突出在村前，易守难攻。只要有几支枪阻拦射击，敌人过来一个就得死一个，过来两个就得死一双。 孙义和民兵门透过草丛，望见一群群穿着黄皮子的“遭殃军”和保安队，正在从宋家沟、宽邦和大粟屯向六股河边猛神。这些吃人的野兽，个个骄横无忌，摆出要把解放区夷为平地的架势。但是大青山是不会屈服的。敌人走着走着，轰地一声，地雷一开花，他们的残肢、断臂、头颅也随着碎石、枪支、钢盔一齐拋上天空，敌人方才那股威风劲蔫巴了不少。由站着冲锋，变成了伏地爬行，仿佛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石头都是地雷，要把他们炸碎，爬了半天也未走出二里远。 天黑了，敌人才进到河边，踏水过河。 孙义圆瞪二目，大手一挥喊着：“对准敌人，打！”这声音刚一出口，“叭叭叭”一阵排子枪，就把河中间的敌人打倒了一大片。剩下的掉过头就往回跑。敌人由于白天吃了亏，过河又挨了排子枪，弄得胆战心惊。找我找不着，打我打不到，又加上天黑了，越发惊慌，只是在对岸鸣枪放炮瞎咋呼闹腾了一宿也不敢过河。 天快亮了，敌人运来了大炮，准备向河对岸进行报复性轰击。孙义约莫我大部队已经撤远，为了避免炮火杀伤，当机立断：“同志们，向山上撒！”民兵们迅速向山上撤去。 -156 ==========第159页========== “轰轰轰！”敌人大炮猛烈地向河对岸射击。一阵炮击过后，敌人又战战兢兢来到河岸。匪军官见对岸没有动静，便得意忘形的催促匪兵：“快1快过河。土民兵完蛋了1”匪兵们也壮起胆子开始过河。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一上岸，就踩响了民兵射早就埋好的地雷，死伤一片。敌人工兵在前头探雷，也同样上了西天，因为民兵知道敌人有探雷器，埋的都是石雷。 匪团长急的没有办法了，就对保安队大队长张维思吼道：“你们保安队打头阵，上！违抗者立即枪毙！” 张维思在他的匪兵面前那真有个横劲，可在“正牌”面前，却连个屁也不敢放，赶快转身向匪兵们城道：“锦西保安队打头，绥中保安队在中，兴城保安队在后，一齐上1谁向后跑，我就毙了他！” “轰轰轰”又是一阵地雷爆炸声。保安队被炸得鬼哭狼嚎，血肉横飞。 下午四点多钟，敌人才接近村边，谁备进村。 孙义知道村里群众早已转移，粮食坚壁好了，见阻击任务已经完成，就让各村的民兵撤到各自的游击区，自已和孙满等人留下，继续牵制敌人。孙满见同志们已经撤远，就说。“干脆，.咱们把它引上山吧！” 孙义沉思片刻，心里想到，这么大的青山，到处是悬崖峭壁，到处是森林和草丛，我们在暗处，散人在明处，不是打老实的吗！想到这里，他说：“好吧，放他们进山！”于是几个人又朝敌人打了一顿枪，把敌人引过来。孙义对身边两个民兵说：“注意隐蔽自己，杀伤敌人！”他们利用树木岩 157 ==========第160页========== 石，东一枪，西一枪，在山上和敌人周旋开了，打死打伤敌人元数。 东方露出鱼肚白，敌人“清剿”计划推迟了一天一…夜，给主力部队转移争取了时间。于是，孙义带着民兵，安全撤下山去。 瓮中提整 八月的一天夜里，孙义、陈国祥、高洪德等儿名凉水泉民兵分别给几支主力部队带路。 孙义带领的是辽西军区部队的尖刀连。他们在天亮前拿下了梨树沟门外的南山高地，堵死了敌人退路。这时，张土毅同志率领辽西独立团来到这里。连长和孙义向副专员简要地报告了情况。副专员听了非常高兴地对孙义说：“老孙同志，你们为这次战斗立下了第一功！看来，请你们去热东接部队这一招对了。” “不1我跟尖刀连同志比，做的还很不够。” 说活间，副专员把连长、指导员、孙义带到阵地前沿，指着梨树沟门一线说：“辽西、热东分区各路部队在民兵同志的帮助下，都已按时、隐蔽地到达了指定地点，从四面包围了敌人。下一步就是勇敢地穿插分割，集中优势兵力与火力，一部分一部分地将敌歼灭，来个瓮中捉鳖。” 副专员讲到这里顿了顿，说：“你们尖刀连由孙义带路，在发起总攻之前，从西门摸进去，为独立团进沟打通通路；然后，不顾一切攻占独立大院，捣毁敌团部指挥所。” -158 ==========第161页========== “好！坚决完成任务！”孙义同连长、指导员同声回答着。 八月的天气象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方还是晨星闪闪，眼下却浓云滚滚，狂风大作，雷鸣闪电，下起了领盆暴雨。 孙义带领尖刀连冒着暴雨迅速隐蔽地沿着山间小道，来到梨树沟门西北角。这熟悉的村庄已经面目全非了。这里原先是辽西分区和兴娥县委所在地。村中住着千余户人家，还是个集镇。自从敌人占领后，变得满目疮演，十分荒凉，到处是断垣残壁，到处是被拆毁的民房。张上毅同志说的两个轻重机枪阵地，是两座高宅大院，二鬼把门似的一左一右，死死卡住通往沟里的道路。宅前是一个硝堡，还有三道筷丝网，防守严密。 尖刀连连长当机立断，命令一班由孙义领着敲掉左边大院，三班攻取右边大院，爆破组炸毁敌人碉堡。分工完毕，队伍马上向前运动。 孙义肩上扛着大枪，手里攥一把老虎钳子，走在一班的前头。一班战士一个个屏着呼吸，静悄梢地踩着孙义的脚步前进。接近村边，一道枣树枝搭起的鹿砦挡着去路。孙义向左一拐，顺着一条于涸的水沟摸了进去，回过头，贴着一班长的耳朵说：“往后传，下沟要肃静，快跟上【”来到铁丝网跟前，孙义轻轻地用老虎钳子夹断第一道铁丝网，又接着夹断了第二道，第三道，顺利地来到左边大院。 孙义和一班长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只见这座院宅坐北朝南，东北西三面院墙高厚，上下都是黑洞洞的枪跟，非常坚 159- ・·· ==========第162页========== 固。南面大门紧闭着，围墙稍矮些，也有不少射击孔。 “从哪下手？”孙义低声和一班长研究。 “我看就从正门翻墙过去，打他个措手不及！”一班长说。 孙义两道浓眉拧在一块，苦思苦想：这样微，倒是容易翻墙入院，但是战斗一打响，敌人往外冲，战士们就有可能被挤出来。于是他对班长说：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带一个纽从后墙上房，往下甩手榴弹把敌人赶出大门，你带一个组在前面阻击，由外往里打。” “两下夹击，行！就这么干1”一班长完全赞成。孙义领着一个组悄俏地爬上了屋顶，把三颗手榴弹一齐从房顶塞了下去。敌人遭到突然袭击，象被一群撵急了的疯狗，嚎叫着，端起枪就往大门口冲。雯时，一班长用手榴弹炸开大门，率领战士们喊着冲进院子。战士们朝敌群扔了儿颗手榴弹，很快，这里的敌人被消灭了。 各组结束战斗，又问街里冲来。 “轰轰轰！”我军大炮轰鸿，围歼战开始了。张副专员带领队伍冲了过来。 尖刀连经过一场激战，已经插到敌指挥所大院，院内敌人死伤过半，眼下只剩百来个了。一个个丧魂落魄，无心恋战，哪个也不敢伸头。匪团长刘云飞亲自督战，大声嚎叫：“顶住！一定要顶住！谁敢后退，就地枪毙！” 这时，孙义率领二排登上房顶，居高临下。只见他圆瞪 二目，咬牙切齿地说：“先让你见阎王，看你枪毙谁！”说 -160 ==========第163页========== 完，战士们甩下一排手榴弹，“轰轰轰！”匪团长当场被炸成两截，敌人又是死伤一大片。接着，尖刀连连长带领尖刀连喊着杀声冲进院里，和敌人展开了一场白刃战。他奋勇当先，挺起刺刀，左刺右杀，刀起刀落，连连杀敌。 孙义和二排战士们也从房顶上跳下来，和敌人进行激烈肉搏战。孙义照准一个匪军官就是一个突刺，结果了敌人的狗命。这时有三个匪徒围住他，他象座铁塔似的屹立在敌人中间，端着枪寻找机会。忽然他大喊一声：“杀一”迎面 之 -16i ==========第164页========== 刺倒一个。只见旁边刀光一闪，他迅速避开，回刀又刺倒一个。剩下那个敌人正举枪向孙义刺来，一个战士抢上一指，“咔嚓”一声，用枪托把敌人脑浆砸了出来。孙义瞧了瞧那个战士，两人会意一笑，端着刺刀又向敌群冲去。 这时，只听得杀声震天，人如潮水般冲进中心大院。孙义定眼一看，张副专员带领部队也神过来了，剩下的敌人眼见大势已去，一个个乖乖地举起手来投降了。 我军捣毁了敌人指挥所，使敌人失去了指挥，梨树沟门 一线的敌人象丧家之犬到处乱摘。这时，我各路大军迅速合围，穿插、分割痛歼敌人。不久，使胜利地结束了战斗。在清查战果时，不见张维思的影子。这小子杀人如麻，罪恶累累，当地群众恨不得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这回好不容易把他包围住了，但又不见了。哪去了呢？就是死了也该有尸首啊！孙义想了想，说：“一定是藏起来了。搜！” 十里八村的百姓听说要捉拿张维思，有的拿菜刀，有的拿锄头，有的拿棍棒，满山遍野撤下了天罗地网。 原来张维思和匪团长喝酒的时候，就听到枪、炮声不对头，当刘云飞率领匪徒顽抗之际，他一转身跑到后院从水洞里钻出来了，正遇到解放军和民兵在街里冲杀，便赶忙钻进匪徒死尸堆里，抹了满脸血装死。待解放军和民兵冲过去，他狡猾地钴出了梨树沟门，藏在南山个石涧里。狐狸再狡猾，也骗不了有经验的猎人，孙义和大伙一分析，断定是藏到南山的石洞里去了。他带着民兵把石洞围了起来，绕到洞口旁用棍挑着帽子向里一探，“叭、叭！”里面射出两枪。民兵 —162 ==========第165页========== 一听高兴极了，齐声大喊：在这里，捉活的啊1”“张维思，赶快投降！”半天里面不答话。有人说：“用手榴弹炸死他算了。”孙义说：“不，要开公审大会，捉活的。”说完，拿出一颗手榴弹拧掉了盖，又吸上一口烟吹到木柄里，没有拉弦投入洞内。张维思见脚下一颗冒烟的手榴弹在乱转，吓出一身冷汗，赶忙弯腰去拾。就在这个时候，孙义跃身闯进来，飞起一脚踢掉张维思手中的枪，把他按倒在地。其他几个民兵一拥而入，把张维思捆得结结实实。政府根锯群众要求，召开公审大会，依法判处了这个恶霸死刑，当众枪崩了。 这次战斗共歼蒋匪九十三军一部和锦、兴、绥三县保安队四千余人，粉碎了敌人打通北宁路的计划，给蒋介石新换的东北主帅匪首陈诚当头一棒！ 在庆祝梨树沟门大捷的军民大会上，张副专员表扬了孙义和民兵门在这次战斗中的贡献，赠给他们十三支大枪，一千多发子弹，号召全区军民更加紧密地团结起来，乘胜前进，争取更大的胜利1 玉朝玉杨志远 文 玉国钏插图 163 ==========第166页========== 扬帆跨海 一儿四七年八月，渤海湾内胶东登州县的靠海村庄刘家证。 黄昏，海上风浪涌，呼啸的海风带着海水的腥味从海面上刮来，巨浪象小山一样扑向岸边，拍打着礁石晔哗作响。近处，几百只渔船抛锚落帆，停泊在岸边，忽上忽下地颠簸着。密密麻麻、层层迭迭的桅杆宛如海上耸起的一片森林，儿乎把近处十几里海面遮住。我海岸的大炮不停地轰鸣，炮弹拖着长长的哨音飞过十五华里的海面，在敌人盘据的长山岛上爆炸。 一只渔船上一老一少在修船： “彦子，漏洞可要堵严，免得打仗时出事！”“叔，你就瞧好吧！今晚真去打长山岛？” “哪还能有假。你没看这些天大军一个劲演习登陆，大炮一个劲地‘咕昸’。” “唉呀，那可真太好啦！” “看你那高兴劲！这是打仗，不是玩新鲜。你看这鬼天头，要遇上风大流急不赶顺你咋办？多琢磨琢磨怎么摇好橹吧！” “错不了。这路熟！” -164- ==========第167页========== “又是错不了。咱是个头船，几百条船的千军万马靠咱带，担子重啊！” “嗯，叔，你放心吧。”彦子严肃地点点头。两个人又“叮叮咚咚”忙活起来。 这位年龄大的约摸四十二、三岁的光景，中等身材，久经日晒的皮肤黑里透红，一副渔民特有的身架，遒健有力。那个少的也是长得结结实实的大高个，不过充满稚气的两只大眼睛，时刻在告诉人们他还是个孩子。叔侄俩是辽宁省长海县獐子岛人，叔叔叫张年洪，侄子叫张润彦。几天前他爷俩离开家乡摇着渔船来到烟台海面捕鱼，卖了鱼正要返航，听人们说解放军要攻打长山岛，因当时我军没有舰艇，号召渔民出人出船送部队渡海。张年洪听了，大脚一脎，大手一拍，说：“先不回家了！送解放大军打仗去1”说完，约上几个伙伴，拉着侄儿，到支前指挥部报了名。经过儿天训练，指挥部发现张年洪果然是个船把式，闯恶浪渡险滩技术娴熟，又从同来的渔民中了獬到张年洪是一个苦大仇深的渔民，就让他当了头船。三天前，他们随着船队来到起渡点刘家任集中。俗语说，伏天孩儿脸。刚到刘家旺，海上忽然刮起了台风。一霎时，山呼海啸，波涛滚滚，浪拥船，船碰船，撞环了不少。这可忙坏了渔民，连日来，不分白天黑夜地挥斧拉锯抢修船只。 叔侄俩修好了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觉得万无…失才放下手中工具，和渡海部队的鲁排长拾条沙袋子，在船上搭掩体。张年洪对鲁排长问道、“今晚进攻不会有变化吧？力 “不会有变化，就等一声号令了。” 165 ==========第168页========== “今晚的风向、水流对咱不利啊！” “上级说了，行船也许遇到麻烦，可是能够出敌不意，打它个措手不及。你想想，敌人怎么会料到我们这些帆船会项风逆流过海去打他们呢？再说，前两天的大风把船撞坏不少，敌人做梦也想不到咱们会这样快就能修好。” 儿发炮弹又从头上飞过，直奔长山岛，鲁排长又说：“看，咱们大炮天天打，就是不进攻，敌人也麻痹了。所以呀，大叔，只要你]找胜顶风逆流，天亮前把我们送过去，长山岛就解放了。” 一席话说得张年洪连连点头，也暗下决心：豁出这一百多斤，也要在天亮前把亲人送上长山岛！ 晚九点整，风未息，浪未臧。指挥所下达了“出发”的命令。顷刻之间，儿百只渔船鼓满风帆，排着战斗队形，按着上级的要求，不露灯光，不出火亮，静静地在茫茫夜色中劈风斩浪向前行驶。 张年洪驾驶着帆船，抢在船队的最前头。他左手挽着篷索，右手操着舵把，凭着多年在这一带捕鱼的经验，圆睁双眼，在黑暗中识别方向。三十多名战士全副武装，精神抖擞地丝在船上，刺刀出鞘，手榴弹摆好，两挺机枪架在船头。船尾，小润彦手握橹把，晃着身子奋力摇着。夜风掠过海面吹到身上冷嗖嗖的，鲁排长脱掉自已的上衣披在张润彦身上。小润彦推开鲁排长的手说：“叔叔，我不冷：不信你摸摸我的头。” 鲁排长伸手一摸，满头大汗，爱抚地说：“看，累成这样，我来摇吧！” -166 ==========第169页========== “不，叔叔，我摇。你们都坐好，不要乱动，省得晕船。晕了船怎么上岸打蒋匪军？” 多么懂事的孩子！鲁排长塑着小润彦左右摇晁的身影，问道： “今年十儿岁啦？”“十三岁！”“十三岁就下海？”张年洪把话接过去： “他父亲被渔霸逼死，家里粮断柴绝，他母亲只好让我带着他闯海。”他沉思了一会，“旧社会那日子就甭提了，俗话说捕鱼捞虾，饿死全家，打鱼的哪家没被渔霸榨干了油1我六岁那年，父亲出海遇上台风落水了，我妈在海岸上等了三天三夜，眼睛哭出了血也没有等回来。渔狗子天天逼债，我才十四岁只好给渔霸王华南打鱼，十八岁也没还清阁王债。打了几次官司也没打赢，最后倒落得房地两空。” “叔，翻那陈芝麻霉谷子干哈？现在咱家乡不是解放了吗？渔霸和渔狗子不是斗倒了吗？日子就好起来了。” “是啊，有毛主席、共产党，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张年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霎时，船上静下来了，漆黑的海面上，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船头破浪的声响，象进军的号角激励着大家穿浪疾进。人们都不言语，各自想着心事。老渔民对旧社会的控诉，更燃起战士们对长山岛上敌人的憎恨，紧紧韬着枪，恨不得 一下子解放那些还在蒋匪铁蹄下受尽熬煎的渔民。张年洪掌着舵，不时拉动篷索，想尽快把部队送上岸，让岛上的穷哥 ー167 ==========第170页========== 们也象自己一样翻身解放。小润彦想；部队上岸，一定跟着叔叔神上去，缴它一支枪；要是能再捉着一个俘虏那就更美了。 月亮升起来了，时而隐没在云层，时而又破云而出。风更猛了，浪更大了，流更急了。借着淡淡的月光，小润彦模糊望到前面有个黑影，不禁叫道：“狼牙礁！” “知道了。”张年洪沉着地回答。他常在这里航行，不仅知道狼牙礁的位置，更知道它的脾气。这里水深流急，旋涡深，潜流来势凶猛。就是白日使船，动作稍慢一点，就要触礁翻船，何况是夜里呢！他说：“同志们坐稳、扶牢，千万不能乱动！”只见他两眼直盯着前方，让小润彦加劲摇橹，接近狼牙礁的时候，他急忙把舵杆一推，篷索一抖，船身一斜，来了个急转弯，紧挨着狼牙礁绕过来了。 过了狼牙礁，如果是顺风顺流，顶多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登陆点。可现在是顶风逆流，起码还得三个小时。张年洪抬头望望三星，心头不由一紧，看来天亮到达有困难。这儿百只船的船队，这几千的亲人，天一亮就要暴露在敌人的炮火、飞机之下…怎么办？ 这时，鬼天气也象故意跟人作对，强大的“顶头风”更猛了，“屋檐浪”一个接着一个地压来，滚滚的海浪几乎把万丈深的海底都翻上来。船身一会被拥上浪峰，船头高高仰起，一会被抛入浪谷，船尾朝天翘着，飘飘摇摇，随时都有被大海吞没的危险。 与风浪搏斗儿十年的张年洪，从来也没有见他象今天这样严肃，他皱起眉头，鼻尖上沁出汗珠，眼睛眨也不眨地注 -168 ==========第171页========== 视着前方。他大声对小润彦喊道：“紧摇，快摇！”说罢，他暗测着风的角度，迎着风，迅速扯起二篷、三篷、四篷。十儿道篷索集中在他左手掌心里，白帆随着篷索的牵动不住左右扭转。他右手握紧舵把，不时推舵、转樯，巧妙地利用顶风的力量，斜插着逆流穿行，“之”字形地前进着。 此刻，这一老一少整整与风浪搏斗六个小时了，饭没吃，水没喝，手脚没有停歇。他们精神抖擞地战斗在船上。涌过船帮的浪花打湿了他俩的衣裤，溅在他们的脸上；船身大幅度地摇摆，倾斜。他们脚跟象钉在船上一样不晃不摆，从容镇定地操纵着。顶狂风，穿逆流，破恶浪，船前进的速度加快了。 陆地上，我军仍然不紧不慢地向长山岛上打炮，炮弹不时从头上飞过。后边船上传来问话：“天亮以前能到长山岛吗？” 张年洪又拾头看看三星，暗测船的位置，脸上露出笑容：“向后传，告诉首长，天亮以前保证部队登陆。喂一后边船土来没有？” 鲁排长说：“你看，全上来啦！” 张年洪回头一看，正好，月亮又从厚厚的云层中钻了出来，只见大海上浪花飞溅，鳞波闪闪，被风鼓起的白帆耸立在海面，一层又一层，一行又一行，看不到边，望不尽头。几百只战船宛如万箭齐发，在波翻浪涌的滔滔大海上，上下起伏着，真有无坚不摧的磅薄气势。 鲁排长说：“同志们，咱们也伸伸手，一定要天亮前赶到！” ー169一 ==========第172页========== 张年洪忙制止：“不行，一来你们不懂，二来一动你们就会晕船，影响战斗！” 可是，战士们不顾渔船的上下颠簸，纷纷操起家什，划的划，摇的摇。有个晕船的战士一边呕吐着，一边帮着小润彦摇櫓。船速更加快了。 天亮以前，海面一片昏黑。黑黑黝黝的长山岛的轮廓越来越近了。四点钟左右，船队驶进了登陆点一一长山岛南的朱家庄。 突然，指挥船上升起红色信号弹，我陆地上炮兵马上万炮齐鸣，炮弹密密麻麻从头顶上掠过，在敌人前沿爆炸。只见火光闪闪，鹿砦钢丝网凌空乱飞。敌人的舰艇没来得及醒过腔来就冒着浓烟，沉入海底，熊熊大火映红了海面。过了 一会，又升起一颗信号弹，我军的炮火向纵深延伸。指挥船上下了简短的命令：“各船靠岸，·登陆！” 岛上的敌人遭到炮火袭击，顿时乱了套。火光中，他们突然发现了海面上儿百只渔船黑乎乎一片正向岸边驶来，慌忙开炮阻击。炮弹一个劲地往海里猛落，在船的周围激起一股股水柱。 “哼，临死还要蹬蹬腿。彦子，搂紧摇！”张年洪瞅着敌人射来的炮弹怒骂着，一边催促着侄儿，象尊铁塔似的立在舵旁，铁钳似的大手把篷索绳和舵把攥得更紧了。船接对岸。枪声更紧了，子弹更密了。篷帆已被敌人子弹撕破了好儿块。“狠打！”魯排长大声喊着，指挥机枪射手向敌人的暗堡扫射，“咕咕咕”，子弹象风扫残叶一样把敌人火力压了下去。 -170- ==========第173页========== “打得好！打得好！”小润彦大声叫好。 船抵海边暗礁，船身一颤停下了。战土们以为靠岸了，准备跳下神锋。张年洪一把拦住：“不行，水深！”说着，他急忙落帆，抛锚，把船停稳，然后将事先绑在船帮上的小舢舨放下海，让战士们坐上去。叔侄二人各摇着一只，在船上机枪的掩护下，冲破火网，抢上沙滩。 “哒哒嘀嘀一”冲锋号响了，登陆部队象猛虎一样向山上冲去。敌人尸横满岛，活着的丢盔御甲·狼狈逃窜，最 —171一 ==========第174页========== 后都乖乖地投降了。敌军官和太太们象丧家之犬夹着尾巴，举着双手，被押下山来。这一仗打死敌人四百多，活捉了一千六百多，缴获了敌两艘运输艇和大量武器弹药。 红日从东方升起，照耀着新生的长山岛。张年洪叔侄俩、战士们、渔民们，还有刚解放了的穷哥们，共同欢呼长山岛战役的胜利。在祝捷庆功会上，张年洪叔侄受到了山东省政府的嘉奖，分别记了三等功。 长海县武装部周立胜 文 李钟禄插图 -172 ==========第175页========== 抢运八号线 鞍山市北郊，有-一条大沙河。河南是解放区，河北是蒋匪统治区。一九四八年七、八月，东北战场我军捷报频传，解放区不断扩大，吓坏了河北的蒋匪五十二军。他们在河北岸层层设防，唯恐我军进攻。 一拿风雨交加的深夜，闷雷滚滚，天象扣着一口黑锅，伸手不见五指。在河南的一片高粱地里，窜出来五个人影，直奔沙河桥方向走去。 走在最前边的是鞍钢工人纠察队的中队长张斌，他三十多岁，手持驳壳枪，腰间别着匕首，精悍英武，威风凛凛。 鞍钢工人纠察队深更半夜离开工厂，钻进高粱地，到沙河边上干什么？原来，这天傍晚，纠察大队长徐行交给老张 一项任务：由于我军节节胜利，地区不断扩大，通讯用的电话线不足，影响了我军通讯联络。目前，这个东西在解放区还一时筹集不到。河对岸灵山钢绳厂有大批八号线可以代用，因此纠察大队决定趁今晚风雨之机，赶着十几辆大车摸过河去，把八号线抢运过来。这探路侦察的任务就落在张斌等五人身上了。 张斌一边走一边想：这沙河怎么过呢？敌人防守太严，单人过去都有困难，何况十儿辆大车？不但过去，还要回 ー173 ==========第176页========== 来，还真得动动脑筋呢！ 他摸到桥头，黑暗中似乎发现了什么，向后边打了一个手势。这个手势由后边的四个队员一个传一个，传进了高粱地。赶车的老板，装车的队员马上会意，紧物缰绳，把马车停住，声不响地隐蔽起来。 张斌等五个人摸到桥南头快在一条壕沟里，观察敌人的动静。 从河北岸射出来十几道强烈的光柱，纵横交错，在沙河大桥上下来回扫动。桥上有两个蒋匪哨兵垂着头，缩着脖子，斜挎着步枪没精打采地来回遛达。突然，一个哨兵大喊 一声：口令！”紧接着“叭”的一声，朝着河南岸边的柳树丛中打了一枪。两只受惊的野鸭“扑啦啦”地从树林里飞出来。 队员小李轻声道：“糟了，敌人发觉了！”张斌赶忙捂住他的嘴，用手压压他的身子，意思是说：“别动，不要吭声1”过了会，四周又寂静下来，只有“哗哗”的落雨声和风吹柳叶的“沙沙”声。灯光还是明一阵暗一阵地不停的晃着，两个哨兵还是那样来回走动着。原来，刚才他们打的是“壮胆枪”，并没发现什么。 不过，看这个阵势，大车要想从桥上通过是根本不可能了。张斌沉思了片刻，接着说：“老吴，你和小王在这里继续监视敌人，我和小李到西边便道口侦察一下，那里没有桥，敌人防守能松一点。小刘，去通知带车队的张鹏飞，让大车队到便道口附近待命。”说罢，他带着小李向西摸去。走着走着，张斌忽听身后有什么东西“沙沙”作响， -174 ==========第177页========== 回头，发现有两个影鬼鬼祟祟跟在后面。他立刻想到：这两个家伙可能不是好东西。急忙拉着小李钻进柳树丛中。那两个黑影离他们不远停了下来，弯着腰，伸着头，四处张望。一个家伙端着手枪刚要往树丛里闯，另个家伙压低嗓门说：“慢着！” “我眼看钻进这里，没错。”也是细小的声音。 “别冒失，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不能不小心。…”昕说话，看行动，肯定是敌人了。张斌贴着小李的耳朵说：“咱转到他们后边，我干掉那个胖的，你抱住那个瘦子，一齐下手。”风声雨声，漆黑的夜色，茂密的树丛，掩护他俩的行动。绕到敌人身后。张斌左手捂嘴，右手进刀，结束了胖子的狗命。小李也捉了那个瘦的。 张斌用枪口点着那家伙的脑袋，严厉地说：“你要懂得我们的政策，老老实实回我的话！” “我懂，我懂，我一定老实交代。”“你是干什么的？跟在我们后边跑什么？” “我是五十二军的谍报员，今晚出来是搜集情报，也看看便道口有没有人偷着过河。” “河北的兵力是怎么部署的？”张斌问道。 “要有半句谎话，我就要你的命1”小李插了一句。“是，是。公路桥头一个营，铁路桥头一百多人。”“便道口呢？》张斌追问一句。 “原来有一个排，后来因为连口下丽，沙河涨水，又没有桥，过不来人，就撤走了。” “钢绳厂呢？” 175一 ==========第178页========== “钢绳厂在铁道西，没有固定人把守，常有游动哨过去。”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张斌拉一下枪机，威胁地问道。 “是…是真的，小的不敢说谎。” “今天你跟我们到钢绳一去一趟。”敌人供出的和张斌掌握的情况基本相符，他更有把握了。 这…” “怎么？”小李亮出匕首在他鼻子前一晃。“我去，我去。” 这时，张鹏飞带领大车队赶上来。不多时，吴士明两个人也来了。 张斌对大家说：“从敌人的口供看，便道口敌人没有设防，咱们从这里过河。纠察队的同志做好战斗准备，大车队 一定要肃静。” 大车队来到河岸，老板紧勒着马，刚要下水，张斌说：“慢着！”只见他卷起裤腿，走进河里，试探水的深浅，河底有无淤泥。眼下正是雨季，河水上涨，黑暗中发出“哗哗”地流水声。张斌在河里顶着激流，一摇一晃在水中向前探索，改变几次路线，才涉到对岸，然后按原路回来，对大家说：“有的地方太深，有的地方可能陷车，多加小心，跟着我走。” 在张斌的指挥下，十几个车老板拢着辕马，纠察队员牵着拉套的牲口，一辆辆大车赶过河去，直奔钢绳厂而来。事先接到地下党通知的袁廷钧同志带领工人们来迎接抢运队。 176- ==========第179页========== 他一把拉往张斌的手说：“张队长，我们卓把钢绳准备妥了，共十七吨，快装车吧，咱们一齐动手。” 张斌说：“好，马上行动。老袁，你们配合得很好哇！”又转身向纠察队员们说：“看好俘虏，放出警戒，发现敌情马上报告！” 纠察队员、钢绳厂工人，还有赶大车的老板，冒着大雨，三下五除二，没用两袋烟工夫，十儿辆大车装得满满的。刚要出发，一个纠察队员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向张斌报告：“中队长，敌人的流动哨。” 张斌出去定神一望，果然是九个黑影，在密麻席的雨丝中，端着枪向街里走来。只听其中有人说：“今晚雨大天黑，要格外留心点！” 张斌赶快判大家隐蔽好，千万不要出声，等游动哨过去再走。谁料这几个家伙东瞧瞧，西望望，在附近转游起来没完没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斌心中一阵比一阵着急：天一发亮什么都完了，这不比在河南，稍出一点响动敌人就围上来，难以脱身。他立时走到俘虏跟前，当面把手枪子弹推上了膛：“走，跟我出去一趟！”俘虏浑身打战，跪在地上不住叩头：“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小李说：“只要你老老实实，人民会宽大你的！”俘虏连连点头。于是，张斌在俘虏耳边小声说了儿句，然后大声说：“稍不老实，我手指一动就送你上西天，走！” 俘虏在前，张斌在后边用手枪顶着他的脊梁迈出仓库的大门，大摇大摆朝游动哨走去。相距二、三十米的时候，只听敌人问道：“谁？口令！”张斌用枪一捅，小声说道：“回 ー177 ==========第180页========== 话，把他们支走！”那个俘虏大声回答了口令，也问道：“哪部分的？” “侦察连的，你们呢？”“谍报队的。” “过河的人回来了吗？”“我们就是，刚回来。”“有什么情况？” “啥也没有，白跑了一趟。我看你们也回去吧，避避雨，推推牌九多美呀！这边有我们俩，没错1” 那边叽叽喳喳一阵，只听有人大声喊叫：“那就偏劳了。”说完，游动哨向铁道东走去。 张斌侧耳细听，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终于在风雨声中消失，他这才放了心，回到仓库告诉大家：“立即出发！” 张鹏飞把手一挥，简短地说一声：“走！”十几辆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箭似的飞出仓岸大院，奔向便道口。 大车队从原路过河，紧张肃静，除了流水声和车轮击水声以外，什么也听不到。忽然，连续两个闪电，把墨黑的天空撕成两半，接着两声震耳的雷鸣。雷电一闪的工夫，正在与激流搏斗的大车队，一下子暴露了。只听东边有人喊叫：“河里有人1” 张斌一听知道被敌人发现，一场战斗不可避免了。他高声喊道：“纠察队同志跟我去阻击敌人大车队，快抢过河去！”河里一阵鞭响，夹杂着老板的吆喝声，和着风雨交织 1 在一起，车迅速地向南岸奔去。 -178 ==========第181页========== 不久，一队敌人从桥头奔跑过来。张斌一声：“打！”手榴弹、子弹飞进敌群。儿个敌人倒下去，活着的趴在地上还击。一颗颗曳光弹在夜空中拖着亮尾巴，时而飞过，时而消逝…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南岸发出了大车队安全过河的信号。张斌马上下令：“父替掩护，撤！”敌人从枪声变化中发现了张斌的意图，一个匪军官大贓道：“冲！咬住他们、别叫他们过河！怎么不动？他妈的，一群废物，谁不冲我崩了他！”一群匪兵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工人纠察队，缠着不放。 恰在此时，河南岸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子弹飞过河面， 179- ==========第182页========== 直射敌群。原来，纠察大队长徐行带领同志前来接应。刚刚爬起来冲锋的敌人又趴在地上，掉过枪口向河南岸还击。 张斌看到对岸的同志正在掩护自己，立即带领大家迅速过河。 张斌走上岸来，跑到徐行跟前，说：“大队长，八号线运出来了，没耽误时间吧？”徐行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兴奋地说：“很好，你们干的漂亮！”说罢，又转身向大家说，“走，让敌人打去吧，咱们不奉陪了！” 雨停了，天晴了。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十几辆大车，满载着前方急需的八号线，沿着光坦坦的马路，直奔鞍钢大白楼。 鞍山炼铁厂许庚发 文 李福来插图 ー180 ==========第183页========== 匪穴擒敌 绕阳河是新民、黑山两县的自然分界线。河东的新民卢屯和河西的黑山范家村隔河相望。一九四八年初春，我军撤离绕阳河一带后，坚持当地武装斗争、保卫土改、保卫红色政权的重担，就落在了民兵自卫队的肩上了。 我军转移不久，蒋匪军便窜犯到新民一带，被斗倒的地主又“还阳”了。卢屯有个地主叫李发，外号李老肥”，还拼凑一些地痞流氓“红眼队”，横行乡里，反攻倒算，还不时窜过绕阳河，到黑山县的范家村骚扰破环，妄图扑灭土改斗争烈火。 为了保卫土改胜利果实，黑山区委员会研究决定，把李老肥从老窝里逮出来，召开群众大会，当场镇压，以打击敌人器张气焰，鼓舞群众斗志。 一天黑夜，天空混沌沌的，北风扬起积雪，呼啸着扑向绕阳河西畔的柳树林子，发出阵阵刺耳的嘶叫。就在这时，从树林里闪出三个轻捷的身影，大步流星穿过结冰的绕阳河，直奔河东卢屯而去。 “站住！于什么的？”卢屯的“红眼队”哨兵，突然见几个人已逼到眼前，乍着胆子咋呼着。 “长眼睛管干什么的，再喊老子崩了你！”只见为首的 181- ==========第184页========== 一个厉声骂道。“红眼队”哨兵一听这口气，觉得来人势头不小，先胆怯了几分；再定眼一看，“哎哟我的妈！”这小子差一点喊出声来。只见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国民党军官，身后还带两个气势洲汹的卫兵呢！ “李发在家吗？”没等“红眼队”哨兵开口，为首的又紧逼一句。 “回长官，在…在家。”哨兵早就因自己没能及早看清“长官”，吓酥骨了，又听一问，更懵了，说活也结结巴巴。 “要严加警戒，最近共产党的来头很厉害。”说罢，那 三个人朝屯里扬长而去了。 你当这位“国民党军官”是谁？他不是别人，正是智勇双全、威慑敌胆的区长兼武装队负责人黄金生。今晚前来卢屯，就是要铲除李老肥的。 提起老黄，话可就长了。他是从山东打过来的老八路，缸大活出身。才三十多岁，却在部队里打过十多年的仗了。部队要撤离这里前，领导找他谈话：“老黄啊，因战争器要，部队暂时要撤离这里，留下你，领导人民坚持武装斗争，看你有啥意见？”老黄听领导一说，当即表示：“只要领导决定，就中！”老黄过不几天，就与这里的穷哥们熟了。他常给大家讲：解放军和老百姓是鱼和水的关系，穷人要翻身求解放，就得拿起枪杆子，跟着毛主席、共产党闹革命，打倒地主老财、国民党反动派。老黄讲的实惠，大家听的入心。众人异口同声地说：“老黄，你就领着我们千吧！”就这样很快成立了武装队，老黄当了负责人，以后成 一182 ==========第185页========== 立了区政府，老黄又当了区长。昨天晚上区委开会，研究如何活捉李老肥。老黄站起来说：“中国有句老话，叫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去！”谁不清楚，李老肥狡猾奸诈，诡计多端，院里戒备森严，闯进卢屯，击毙李老肥，倒不太难；可要把他活着带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大伙一听老黄要去，有的争担重任，有的担心万一出个一差二错，区里工作受损失。老黄理解同志们的心情，胸有成竹地端出了自已想好的方案：“我准备带两名武装队员，化装成匪军，黑夜打入李家，给他来个虎口拔牙！” 又经过一番研究，区委同意了老黄的请求，还提供给他两个重要情况：一是李老肥曾给匪军送过一次假情报，致使敌人受到很大损失；二是，最近匪三团新调来个情报副官，姓贾。老黄一听，兴奋地说：“这太好了，有了这个，更大有文章可作了。” 临出发前，老黄和选拔的两名武装队员，化了装，又在同志们面前表演了一番，便上了路。闯过了敌岗哨，大摇大摆地跨入了李家大院。 透过玻璃窗子望去，李老肥正和两个“红眼队”小头目喝酒呢。只见他身着青礼服呢棉袍，不时摇晃着他那秃得发亮的光头，恶狠狠地对两个“红眼队”小头目说“河西那帮武装队闹得厉害呀，瞅个空，给他们点颜色看看1” 老黄向两个武装队员耳语：“要胆大沉着，见机行事，走！”接着咳嗽一声，破门而入，口里不轻不重地说道，“现在共军已在鼻子底下活动，兄弟还开怀畅饮，可见是胸有成竹喽！” 183 ==========第186页========== 三个家伙正喝得半酣，忽然闯进三个飞将军，立时惊得目瞪口呆。又听那话里有话的言语，更是摸不着头脑。李老肥看了看威武的老黄，又看了看两个虎彪彪的贴身卫兵，立时，酒醒了一半，忙堆着笑脸迎上前去：“兄弟是李发，长官请坐！长官请坐！”一边说着，一边搬过椅子。 “我不是来喝酒的，我不坐！”老黄给他个下不来合。李老肥一听口气不对，半醉的脸上又加了几分热，涨得跟紫茄子差不多，连忙解释道：“不，不，这两位是本家弟兄，把他们请来是为了商讨对付共军的大事。” “既然如此，我也是带着使命而来，咱们可以共同商议。”老黄顺便插了一句。 “能有长官的指点，实在幸运。”李老肥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对这三位不速之客，却是疑团未解。他眨巴眨巴两只耗子眼睛，安图试探真假，便装做满脸笑容地说：“兄弟实在失礼，还忘了请教长官尊姓，是哪一部分的？” “我是三团的情报副官，姓贾。”老黄从容对答。李老肥听说二团新来个情报副官，可是没见过面，生怕有人冒充，于是试探说：“噢，原来是三团的，王团长可好？” 老黄一听王团长三个字，征了一下，随即也就明白了：李老肥这家伙，匪军团部的门槛他都踢亮了，除了新调来的姓贾的情报副官不熟，其余头头脑脑那个不知，绝不会连匪团长的姓都弄错了，这分明是试探，便若无其事地回答：“想必老兄弄错了，我们团长姓张，不姓王。” “对、对，兄弟健忘，兄弟健忘。”李老肥十分尴尬。 -184—. ==========第187页========== 老黄见李老肥输了一着，便乘胜紧逼：“李先生对自己人倒是戒心不小，可是对共军的情报未免太粗心大意了。上次因你情报不确，使国军损失惨重。为此，团座对你很不满意。” 这致命的一“炮”，立刻把李老肥轰哑巴了，汗珠子从秃顶上冒了出来。两个“红眼队”小头目，眼见狗友受熊，又想不出解围的法子，急得在地上直打磨磨。还是李老肥世做油滑，镇静一下，强颜微笑地说：“大冷的天头，先请长官和两位弟兄抽支烟，喝两杯驱驱寒。”顺手递过一支香烟来，被老黄傲慢地推开。这时，老黄身后两个卫兵，一个机灵地从兜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老黄，一个熟练地打着了打火机，把烟给点着。 李老肥和“红眼队”小头目，一看老黄这派头，更慌了手脚。老黄深吸了一口，向上吐着白烟圈，面对李老肥说道：“今天午夜团座要亲自到这里部署作战计划。”说着，他又扫视了两个“红眼队”小头目一眼：“还得请两位马上向弟兄们转达这个意思。要加强警戒，出了事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两个“红眼队”小头目，本来想在这大冷天里，钻到李家大院，喝几盅舒心酒，那曾想碰上了这个霉头，巴不得找个借口溜走。一听这话可算捞到个脱身机会，连声应道：、“是！是！”说着，耷拉着脑袋，带着几分醉意，踉踉跄跄地溜出门去。 两个“红眼队”小头目被支走，屋里形成了三打一的局面。 —185一： ==========第188页========== 李老肥回想谎报军情的事，心里跳个不停，着三不着四地说：“我的情报不推，…完全是共军神出鬼没，不是我的…啊，都是我的过错。请贾副官在团座面前美言儿句1” “你是知道团座牌气的，这可是下不为例了。” “今后一定为国军忠诚效劳。”李老肥一听话音，觉得不致再抢脸皮了，赶忙应酬了一句。 “为了在团座赶来之前，查清河西地形，烦李先生带一带路！” “一定遵命，一定遵命。不过，河西的武装队…” 我彩办 186 ==========第189页========== “哈哈哈！”老黄高声大笑，“李先生胆怯啦？共产党神出鬼没，是吗？”老黄狠狠将了一军。 李老肥心想，谎报军情刚刚了案，可不能再出错了，于是忙说：“那里，那里，一定效劳！一定效劳！” “那么，就请吧！”老黄把手指向房门。 李老肥强打精神，把獭皮帽往秃头顶上一扣，趔趔趄趄 跨H门去。老黄和两个武装队员紧跟在后。遇见哨兵，李老 肥献殷勤地抢先开口：“我陪贾副官到河西去查看地形，你们岗上要机灵点。” 过了岗哨，两名武装队员在后边，暗暗逼住了李老肥。穿过绕阳河，一钻进柳树林子，便从范家村传来了“汪汪汪”的狗叫声。这时李老肥发毛了，情不自主地嘀咕：“前边就是范家村，那里的武装队真厉害！” 老黄嘲弄地跟上一句：“你怕武装队？” “说老实话，我是又怕又恨。”李老肥颤颤巍巍地说。“今天要是给你个武装队员，你敢处理吗？”“敢！” “十个呢？” “别说十个，全杀了他们我才解恨呢！” 这个反动透顶的狗地主话音刚落，老黄嗖地从腰间拔出手枪，顶在他胸脯上，厉声喝道：“李老肥，我就是武装队，你敢杀我吗？！” 李老肥还没醒过腔来，连忙说：“长官，你真会开玩笑0》 “谁和你开玩笑，我就是武装队长黄金生！” 一187- ==========第190页========== 李老肥一听黄金生这三个字，立时全身筛了糠，谁个不知，远近闻名的锄奸反霸英雄黄金生，有多少个恶霸地主，地痞流氓，不管怎么狡猾，最后还是落入他的手里。想到这儿，李老肥两腿一打摽，瘫在地上，两个武装队员，立即把他用绳子捆绑结实，押着向范家村走去。 第二天，区政府在绕阳河畔范家村召开了群众大会。会上，广大穷苦翻身农民，愤怒声讨了地主李发欺压百姓，反把倒算，破环土改的滔天罪行。当天在绕阳河畔把他枪毙了。这一振奋人心的喜讯一传开，大大鼓舞了解放区军民士气，狠狠地打击了这一带地主恶霸、地痞流氓等反革命分子的嚣张气焰。保卫了土改成果，巩固了新政权。 黑山县小东种畜场武装部写作组 文 王国制任德利插图 188 ==========第191页========== 王有才参军 一九四九年二月初春的一天早晨，阜新县哈拉户稍村小苗家沟到村政府的山道上走来了一个虎彪彪的小伙子，只见他嘴角流着笑纹，眉间闪着喜色，几步跨过山泉，又“嗖”地一下子登上了梁岗。当他听到村政府那边传来了“当一当一”的钟声时，便加快了脚步，朝村里奔去。这小伙子是谁？他是苗家沟的民兵一王有才，今年二十一岁，家中除了头发斑白的老妈妈外，还有过门才半年多的媳妇王桂荣。土地改革时，这个从小跟着妈妈沿街乞讨，给地主扛活的王有才，在党的领导下，斗倒了地主老财翻了身，分了地，现时他家中粮食荧成了囤子，被子摞成了垛子，真是吃不愁，住不忧，小日子过得就象一盆火炭似的。王有才见天乐得合不上嘴，干起活来，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支前、站岗事事抢在头里。今儿个，他急着去参加民兵会，要报名参军。 提起参军，这可是王有才好久以来的志向了。还是刚解放那阵，他就想：自已翻身了，可天下还有那么多的受苦人没解放呢，恨不得马上扛起钢枪上前方，去打蒋介石！今儿个，总算盼到这一天了，可不能错过机会。他越想心越急，越 189 ==========第192页========== 走步越快，可是走着走着，心里琢磨连家里的人也没有问一声，脚步又慢下来，要是领导上问：“跟家里人商量好啦？”这事不就坏了吗？再一层，妈妈和媳妇真要不同意，别开劲，领导上还能批准参军吗？想到这些，王有才又转身朝家跑去。刚进当院就大声喊他媳妇：“哎！我有个事咱商量商量！”可是迎来的不是王桂荣，而是王大娘。这王大娘五十多岁，苦难生活熬得她头发都白了，脸上刻满了密密的皱纹。自从土改后脸上才有了笑容，身板也硬朗了，啥活都能干。她刚催着儿媳王桂荣去参加好女会，，自已忙着收拾饭桌子，听儿子打外头咋呼着进来便搁下手里的活计，迎出门来。她看儿子气喘吁吁的，鼻尖上都冒出了汗珠，就奖爱地说道：“唉，都快当爸爸了，还这样咋咋呼呼的象个愣头青！啥事这么急三火 四的？”王有才缓了缓口气，说：“妈，我想跟她商量个事！”王大娘这才扭身边走边说，“我让她上村上开会去了！这暂，有啥事都找咱妇女商量，以前谁理咱穷人这个茬】咱可真是当家做主了，这都是托共产党毛主席的福啊！”老人家一叨叨就没完没了，可王有才心中有事，一肚子话都卡在嗓子眼上，嘴里哼哈地答应着，心里想着跟老人家怎么把话亮开。王大娘只顾叨念着，一看儿子皱着眉毛，惊讶地问：“有才，你这是咋的了？”王有才支支吾吾地说，“没咋的。”王大娘道：“没咋的，你就快开会去明！妇女开会你们民兵还不开会吗？”“妈，我想…”王有才话喇说出口，王大娘便打断了他的话，说：“快去吧，想，想什么，大家等你开会去！”一边说一边往门外推王有才，王有才忙说：“妈，妈，这事还得跟你说，非得你同意才行。”王大娘抿 一10→ ==========第193页========== 着嘴说：“中中中！现时的事，有哪一宗事我不同意来着？”这两天王大娘忙着家里活，没出门，扩兵这事她根本不知道，所以，娘辆没想到一块去。王有才说：“今个开的是扩兵会，区上李同志都来了。我想…”王大娘这才闹明白，忙问：“你想参军？”王有才大声地回答：“是啊！”王大娘 一听低下头来没言语。 王有才一看王大娘没歧声，耆急了，就说：“妈呀，当兵是为我们穷人嘛！”他见妈妈还是不说话，便提高了嗓门，接着说：“妈，为天底下穷哥们都过上好日子，我们可不能光顾自己的家呀1”这时大娘才拾起头，瞅着儿子激动的脸色，说：“有才，我也明白这个理儿，可是你要是当兵走了，你媳妇能乐意吗？人家到咱家才半年，…”王有才忙打断老人的话：“妈，你这是说哪儿去了？她也是个苦水泡大的人，我看她能同意！·”大娘一听又低下头来。王有才看妈又不吱声了，知道老人家是疼他。正想好好跟她说说，从外头传来了歌声： 红旗舞哎歌声响，秧歌扭出新花样。骑红马，挎钢枪，威风凛婆排成行。 英雄们出发上前方！… 王有才听得心里直痒痒，生怕耽误了报名，就想来个先斩后奏，回头再做家里的工作，于是一转身跑出门开会去了。 191- ==========第194页========== 二 村政府屋里坐满了人，全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王有才涨红着脸，汗水涔涔地走进屋里，在门边找个地方坐下来。这时会议已经开始了。特格新扎布村长讲完后，李同志便开始了讲话。王有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认真地听着。李同志说：“咱们的好日子是用枪杆子打出来的。可是天下的地主老财还没有消灭干净，国民党蒋介石反动派还在关里欺压着我们的穷兄弟，天下穷哥们是一家，咱们要拿起枪杆子为天下的穷兄弟报仇，保卫咱们的胜利果实，彻底推翻蒋家王朝…” 王有才坐在那里，觉得这些话真象鼓点一样敲在他的心上。他越听越入耳，真想马上就站起来报名。可是想起妈妈思想还不大通，媳妇还没问一声，心又翻腾起来，两只大手 一会按在膝盖上使劲地搓，一会又狠劲地挠着脑袋。王有才想起了他和妈妈在冰天雪地里披着麻袋片到处讨饭，地主放出狗来咬他们娘俩的酸苦日子，想起了土改后和妈妈欢天喜地搬进自己房子的那天；越想，心里越憋不住劲，嗨！咱们不当兵还想遭二茬罪吗？ 再说，王桂荣在妇女会上要替王有才报名，妈女会长要她好好跟王有才商量商量，于是她从会场里跑出来，一口气来到村政府这头。听见屋子里李同志正在讲话，就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根下，用舌尖将窗纸舔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往里头一看，啊哟，王有才闷头坐在那里脸憋的通红，这叫她 -192= ==========第195页========== 好生奇怪，心想：他平常总是那样积极，这工夫咋的啦？莫不是他恋家，不乐意参军参战… “呱呱呱”屋子里传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王桂荣知道会快开完了。王有才再也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霍”地站起来，一步跨上前去冲李同志、特格新扎布村长说：“我报名！”这可把刚要宣布开始讨论的特格新扎布村长闹愣往了，连李同志也笑了。可王有才哪管这些，他拾高嗓门又说了一声：“我自愿报名参军，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将革命进行到底！”这下子“哄”的一声，满屋里的人都热烈鼓掌，很多小伙子都向他投去羡慕的眼光。特格新扎布村长瞅着王有才，想起王有才积极带头参加农民自卫队，打土豪，分田地，保卫解放区，站岗放哨，支前打仗，好几个月都没有脱衣服的情景，心里的乐劲就甭说了。他一把抓住了王有才的胳膊，清了清嗓门大声说：“嘿，小伙子真是好样的！跟你媳妇、你妈妈商量好啦？”王有才一下闷住了，半天才说：“商量不商量都-一样，反正我是要参加解放军。”说着他生怕文书不落笔，又迈步走到文书跟前催促道：“快写上，王有才，二十一岁，属龙的，解放前净受地主老财剥削压迫了，是共产党毛主席把我救出了火坑。哎！快写上啊！”王有才这番话激动得村长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端详着他那张黑里透红的四方大脸，半晌也找不出更恰当的话对他说。王有才怕村长还不同意，就急着说：“我媳妇，我妈一定能同意！我，我这就去找她！”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王有才，你媳妇要是不同意呢！”王有才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扭过脸冲他说，“做工作时！” -193一 ==========第196页========== 所有这些，站在窗外的王桂荣早看得一清二楚了。王有才刚一出门，王桂荣就迎上前来。有才一见她忙说：“你…到那边去。咱和你商量商量…”王桂荣看有才那股紧张劲儿，急忙说：“别说了，我都替你报上名了！”王桂荣转过身羞答答的对特格新扎布村长说：“村长，俺可不是那号人，你就批推他去吧！”说完就朝家跑去。王有才一看媳妇这头没问题了，心里乐得不得了，便追着媳好喊道：“你跑啥？咱一块回去跟妈说嘛！” 三 夫妻俩一路核计着如何做妈妈工作。回到家里王桂荣忙里忙外地做好了饭，还特意做了-一碗面条端到王大娘面前。王大娘这一整天心里都在激烈地矛盾着，看着媳妇给端来滚热的白面条，颤动着双手，好久没有接饭碗。“妈，这是俺给你做的！”王大娘这才慢慢接过碗来，对着有才和儿媳说：“我不是不让他去，可家…”玉有才看这些情景，知道老人家心里头在活动着，便冲他媳妇使了一下眼色，王桂荣会意地点点头，又把一双擦得干干净净的筷子递给婆婆。王有才这才对妈妈讲：“妈呀，你领我讨饭那阵，为了一碗清得见底的稀粥，你被地主的恶狗咬倒在大街土，我上去打那只恶狗，地主又窜出门来，打得我死去活来呀…”他说不下去了。往事勾起了一阵心酸，王大娘簌簌地掉下了眼泪。王有才义接着说：“妈，这阵子解放了，我们过上了好日子，妈就舍不得你的儿子，那阵我被小鬼子抓去当劳工，在新邱煤祠 194 ==========第197页========== 子里好险没被压死，要不叫共产党毛主席，我还能活到今天吗？妈呀，天底下还有多少穷人在受苦啊！…” 就这祥一家三口人一直唠到半夜也没睡。王大娘冲儿子和儿媳妇说：“孩子啊，天不早了，你，你们快睡吧！”王桂荣说：“妈，先不忙睡，你老…”王有才赶忙拉了媳妇 一把，把她的话接了过去；“妈，你睡吧？”“嗨！你们快睡吧！”在妈妈的督促下，小两口都和衣倒在一边了。过了好一会，玉有才往炕头一瞅，只见他妈轻轻地打开了墙角里的一个包袱，拿出了一双千层鞋底一针一针地纳起来。王有才回身捅了一下王桂荣，王桂荣一下子跳起来，凑到王大娘身旁，小声说：“妈，给我纳吧！”王大娘不抬头地扎着针眼，说：“孩子，妈累不着，在有才走以前我给他做好这双鞋！”王桂荣一头抗在老人家的怀里，双手搂住老人家的脖子，说：“妈，你同意他去啦？”这时王有才也霍地坐起来，朝这边凑过来。王大娘一手抚摸着儿媳妇的头发，一手拉住儿子的胳膊，就着灯光瞅着墙上的毛主席像，说：“跟毛主席打老蒋去吧！”这时外头传来鸦叫声，天亮了。说也真巧，这些日子天气一直是万里无云。虽然离解冻还挺远，可山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了。这天，哈拉户稍村口，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新入伍的民乓们骑着高头大马，胸前的大红花在人们的欢呼声里跳动着。妇女会、儿童团、民兵队还有许多乡亲们，男男女女，簇拥着这批光荣的人们，扭着秧歌，喝起歌来： 锣鼓敲呀鞭炮响，青年参军上战场。 195 ==========第198页========== 父送子，妻送郎，英雄为人民扛起枪！ 人群中，王桂荣一手拎着小包，一手拉着婆婆的手，朝前挤着。王大娘擦着眼睛，在那些骑大马挂红花的人们之间寻找着自已的儿子。但她今天乐得竞然花了眼睛，看哪个都象有才，便神媳妇问道：“桂荣啊，哪个是有才啊？”王桂荣“噗哧”一声笑了，给她老人家指着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小伙子说：·“妈，在那儿呢！你看，他在最头前！”王大娘抿嘴笑着说：“哟，这些孩子，哪个都象我的有才呀！”王大 2 一196- ==========第199页========== 娘拉着媳妇的手顺人空挤上前去，喊着：“有才！有才！”王有才听到城声，便勒住马缰，王大娘扯着媳妇三步并做两步地来到儿子跟前，冲儿子说：“有才，到了部队可要听首长的话，学好本事，狠狠打老蒋！”王桂荣忙把手中的小包递给丈夫，红着脸深情地说：“给你，放心去吧！别惦记家！”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在家一定要搞好生产，支援前线，咱俩一个在前方，一个在后方，来个比赛，中不中？”王有才摸着那装在包里的千层底鞋，好一阵嘴里才蹦出一个“中”字来。 锣鼓敲得更响，鞭炮炸得更密，秧歌扭得更欢快，歌子唱得更嘹亮。这才是： 翻身不忘阶级苦，英雄杀敌上前方，解放天下受苦人，誓把豺狼消灭光。 那木汉 文 李福来插图 -197→ ==========第200页========== 巧歼谍报队 一儿四七年残冬的一天，从太子河岸边走下两个人来，前边的是佟二堡区里仁屯武装委员刘宪忠。他三十多岁，大高个儿，走起路来咚咚山响。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棒小伙子，区武装队副队长张强。他俩刚参加了区委紧急会议，接受了一项特别任务：消灭太子河对岸月河子黄大脑袋谍报队。 提起黄大脑袋，月河子一带穷苦人没有不恨得牙根疼的。过去，他仗恃日本小鬼子势力，当把头杀人害命，是穷人的死对头；蒋匪军一来，他又摇身一变，混上了国民党五 十三军谍报队长，常带着二十多个谍报队员，经常窜犯我解放区，进行骚扰破环，是人民凶恶的敌人。区委儿次组织力量围歼，但因为黄大脑袋地面熟、脚底滑，没等接上火就溜回了月河子，所以几次都没有得手。 刘宪忠和张强同志一回到里仁屯，就把周围儿个村的农会主任、武装委员请来开会，研究如何消灭黄大脑袋的具体步骤。 刘宪忠对大伙说：“区委将歼灭黄大脑袋的任务交给我们，我1要坚决完成任务。但是，黄大脑袋狡猾得很，非用 ー198 ==========第201页========== 计谋擒他不可。我琢磨：要是能把‘黑面鬼’从三家子窝里掏出来，戏就好唱了。” “抓‘黑面鬼’跟黄大脑袋有什么关系？”有人问道。刘宪忠笑了笑说：“黄大脑袋和‘黑面鬼'是连襟，黄大脑袋靠‘黑面鬼”的钱，‘黑面鬼'靠黄大脑袋的权，这两条狗狼狈为奸，相依为命。咱们设计牵出‘黑面鬼’，把黄大脑袋这条毒蛇引出洞来，就可以歼灭他。”刘宪忠的话音刚落，在“黑面鬼”家扛活的我联络员李大虎高兴得一拍巴掌说：“这计好！”他又介绍了“黑面鬼”要在二月二请客的事。 原来，这“黑面鬼”是三家子村的伪村长大地主，这小子要在二月二大请客，早就撒了帖子，他特意派人送请帖请黄大脑袋和全体谍报队员来赴宴，好显示他靠山大、根子硬，摆摆威风壮壮胆。 根据这个情祝，制定了歼灭谍报队作战计划：借蒋匪六 十二军路过此地机会，化装成六十二军的人捉住“黑面鬼”，放出他老婆“尖辣椒”，引诱黄大脑袋进入伏击地点一大尾巴沟，彻底歼灭。 方案已定，张强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说：“老刘，你看这是啥？”刘宪忠打开一看，高兴地说：“嘿！有了这个，更没有问题了。” 散会后，大家又分头去做准备。 二 第二天就是旧历二月初二。“黑面鬼”老早就起来了， 一199- ==========第202页========== 站在台阶上，对家里上上下下说：“今天，设宴请黄队长， 一定要事事周到！嗯，听说六十二军也过来了，要是有人来更要好好款待，别叫人家挑出毛病来。”说完，他拎起一筐小灰从屋里往外撒着，嘴里不停地叨咕：“曲曲弯弯一条龙，日子兴班往上升…” 太阳升起一竿子高，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飞驰进了 三家子屯。这三个人一式打扮：青色对襟短褂，扎着一条蓝布带子，斜锸着瓦蓝锃亮的长苗匣子枪。光看这打扮，分明是蒋匪军便衣队的派头，其实乃是我“抓鬼队”的刘宪忠、张强和基干民兵洪途。 三匹坐骑来到“黑面鬼”的大门前，勒嚼停马。把门的刀条脸一见这威风凛凛的便衣队，急步走下合阶，转游着眼珠子打量一气，一个也不认识。但“黑面鬼”早有嘱咐，怕是六十二军的，不敢轻易冒犯，于是，试探着问道：“列位是哪一部分的？” 刘宪忠把马嚼子一提，马就势往前一冲，差点把刀条脸神个仰巴叉，大声喝道：“快去回告你们村长，就说六十二军的刘队长来了，有要事相商！” 刀条脸一听，哪敢怠慢，赶紧颠回院里向“黑面鬼”报告。 “黑面鬼”-听六十二军来人了真是一喜，但绿豆眼一转，倒抽了一口冷气；听说共军出没无常，还是慎重为妙。于是，硬着头皮紧随着刀条脸走出屋门外，装成毕恭毕敬的样子，见了刘宪忠、张强立刻把腰弯得象秤钩似的嘴里连连喊着：“兄弟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请！请！” -200- ==========第203页========== 刘宪忠、张强大摇大摆地进到正屋说：“我们从河西过来，今到贵村有一”说到这里，刘宪忠用眼睛膘了膘刀条脸，把下半截话咽下去了。 “黑面鬼”会意。要是往常，他就会立刻叫刀条脸出去，可是，今天心里没底，得留个壮胆的，便满脸堆笑道：“贴底人，在场无妨！” 刘宪忠看穿了他的鬼心眼，便顺水推舟地说：“既然是自家兄弟，我就直言不讳了。兄弟此来，专为筹集军需。军座指令，让你立即准备白面五千斤，粳米二十石。” “黑面鬼”一听，心想：真假难辨，方子倒开得不小，何不借此机会试探一下，便说：“军需好办，可送交何处呢？” “国军六十二军，军需处。”“可有凭证？” “啪！”刘宪忠怒容满面，从兜里掏出证件往桌子上一摔：“这是什么！王村长对五十三军雌命是从；对我军却如此才难，居心何在？”“黑面鬼”一见那本子，脸上马上堆起笑纹来，忙说：“军需好办！好办！今天是二月二，舍下备有薄酒，就请长官赏个脸吧！” “黑面鬼”看的这个证件，是蒋匪六十二军谍报队刘队长的身份证，是在前天被我缴获的。昨天晚上张强交给刘宪忠的小本本，正是这个证件。 “黑面鬼”见刘宪忠面色有些缓和，冲着刀条脸说：“还站在那儿干啥？快请太太陪陪二位。”刀条脸答应个“是”字退了出去。 一201 ==========第204页========== 不大一会儿，“尖辣椒”进来了。只见她穿着花旗袍，高跟鞋，满是皱纹的茄子皮脸，抹着大钱厚的胭脂，嘴唇象涂了一层猪血，一摇三晃地走进了会客室，使出了见人七分熟的本事：“哎哟哟，是哪阵风把二位吹来了？” 刘完忠、张强一见她那姿态，打心眼里往外恶心。但重任在肩，只得压住火应酬道：“有要事麻须王村长协助。” “尖辣椒”赶忙接上话茬：“好办！好办！待会儿黄队长一来，咱们共同商议岂不更好。” 刘宪忠故意问：“哪个黄队长？”“五十三军谍报队长！” “友军队长，好，好！他什么时候到？” “黑面鬼”看了看墙上的老挂钟说：“快了，马上就·到！” 张强暗捅了刘完忠一下，意思是说：火候差不多了，甩钩吧。刘宪忠抓住时机说：“想不到兄弟此来，有机会结识这么多朋友，真有缘分，我们应当前去接接他，这才是礼。”说着假装转身就要出门。这军一“将”，“黑面鬼”马上上前阻拦：“哪有客人接客人的道理，我们去接，我们去接！”刘完忠说：“我们接表示我们的意思，你们接不接，那是你们交情。” “既然如此，我们共同前往。”“黑面鬼”在刘宪忠面前越发显得和黄大脑袋关系密切。 “尖辣椒”唯恐落后，忙说：“我也去！” 刘宪忠和张强会意地一笑，心想就等着这话哩，说：“那就一块请吧！” ー202 ==========第205页========== “黑面鬼”让车老板和李大虎套出一辆四套马的带篷子 的车，刀条脸也跟着上路了，刚才一直留在大门口的洪途，也跨上马紧跟在刘宪忠、张强后面。车轮滚滚，尘土飞扬，不一会儿，便来到离三家子五里多路的乱坟岗子。刘宪忠见是预定的地点，便向张强、洪途示意，猛地大喝一声：“停车」” “黑面鬼”从车里伸出脑袋：“怎么了？”刘宪忠枪口顶着“黑面鬼”的心窝，一声断喝：“不谁动！”刀条脸发觉不好，刚要抽枪，洪途一扬手，一·把锋利的尖刀插进他的后背，打发他见阁王去了。见此情景，“黑面鬼”吓筛了糠，便问：“你们是…” “我们是佟二堡区武装工作队！”刘宪忠厉声喝道。顿时，“黑面鬼”和“尖辣搬”爬下了车，咕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声哀求饶命。 刘宪忠指着“黑面鬼”说：“你作恶多端，罪大恶极，我们要对你进行审判，当众处决；‘尖辣椒”你这个骚货，没工夫带你，我现在代表人民政府，判处你死刑！为 “尖辣椒”一听，更是吓得魏飞魄散，苦苦哀求，连声音都变了：“哎呀，八路老爷，饶命啊，我可是好人哪…力 李大虎一看是该自己出面的时候了，就按原订计划，走过来假装求情道：“太太可是个好人，长官高抬贵手，饶她这一回吧！” 张强说：“这次饶了你，你可不能告诉黄大脑袋。”说完，又故意对刘宪忠说：“问大尾巴沟撤」”于是，把“黑面 203 ==========第206页========== 204→ ==========第207页========== 鬼”捆绑起来扔上车，翻身上马，向大尾巴沟驰去。 三 再说，“尖辣椒”看刘宪忠他们远去，便没命地向月河子方向狂奔，迎面正遇到了黄大脑袋带领的谍报队。 黄大脑袋见“尖辣椒”，披头散发满面祖痕，心里就觉得怪一这是怎么啦？刚想问话，“尖辣椒”咧开大嘴嚎叫起来：“快，快救你姐夫吧，去晚就没命啦！” 黄大脑袋被这突然的情况弄懵了。好一会儿，才问：到底咋回事？” “你姐夫叫八路给劫去了，说今晚就要枪毙！鸣一”“尖辣椒”又哭嚎起来。 黄大脑袋一听“黑面鬼”被劫去了，心里象揣上儿只兔子，怦枰乱跳。去吧，不知八路军有多少，怕中了埋伏；不去吧，真要救不出来“黑面鬼”，太子河北这九村十八屯的地主，又要“冒烟”了，他的阵脚也要稳不住了。再说，真不去救，“尖辣椒”和自己老婆“红牡丹”，她们真要到干爸爸那里告一状，自己的乌纱帽就没了。 原来，“红牡丹”同蒋匪五十三军一个团副勾搭上认了干爸爸。 “快救你姐夫去吧，不看僧面看佛面，看我妹妹的面子，你也该动动心，费费力呀！”“尖辣椒”又哭又喊。 “不是不动心，唯恐其中有诈。”黄大脑袋说。“有什么诈呀？要不是老长工说情，我差点也设命了， 205 ==========第208页========== 连个报信的都剩不下。” 听“尖辣椒”一说，黄大脑袋惊魂稍定，又问：“多少人？”“尖辣椒”怕他不去，明明三个人，却忙说：“就两个。”“朝哪儿去了？走多长时间了？”“朝大尾巴沟去了，快追还赶趟。” 黄大脑袋一听就两个人，顿时神气起来，心一横、手一摆，命令道：“方向，大尾巴沟，前进！”二十多个渫报队员听到命令，朝着大尾巴沟方向乒乒乓乓放着枪，追了过去。再说，刘宪忠他们押着“黑面鬼”下了大尾巴沟筒子，就与事先埋伏在这里的区委李书记带领的武工队和民兵们汇合了。他们见黄大脑袋带领谍报队追过来了，决定由刘宪忠带领一部分民兵去抄黄大脑袋的后路，免得他又溜掉。张强押着“黑面鬼”的车朝沟东慢慢地赶，引黄大脑袋上钩。再说，黄大脑袋带着谍报队，追到大尾巴沟口却不进沟，只是乒乓乱打枪。李书记知道是在搞火力侦察，便叫大秋沉住气。 张强见黄大脑袋不进沟，就把马车赶上高坎。“尖辣椒”远远瞧见了，连声嚷道。“是那辆车，就是那辆车，快追吧1” 黄大脑袋见没动静，壮了胆，一糌胳膊，举起撸子，命令道：“弟兄们，冲啊！抢回王村长，赏洋一百！”群匪一听，发财的机会来了，二十多人象桶了窝的马蜂子“轰”地 一声冲进沟里。当他们下到沟中间，区委李书记一声城：“打！”一顿手榴弹甩过去，炸得群匪血肉横飞，龟爬鳖圳。紧接着，三八枪、老洋炮一齐开火，二十多个谍报队不 ー206一 ==========第209页========== 知怎么回事呢，就都到阎王爷那报到去了。 黄大脑袋向来打仗都是瘸子打围一坐着喊。这次，他也和往常一样，光是咋呼一阵，没进沟里。忽听到枪声、手榴弹声大作，明白事情不妙，不问三七二十一，掉过头撒丫子就暸。等他听不到枪声了，找个僻静沙堆子坐下，呼哧呼哧地 心 喘着粗气时，忽然，背后一声大喊：“举起手来，缴枪不杀！”接着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顶在他的后腰眼上。黄大脑袋颤抖着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原来，刘宪忠率领民兵，埋伏多时了。 太阳西斜，西天边一片金辉。李书记、刘宪忠、张强带着区武装工作队和民兵，押着“黑面鬼”和黄大脑袋，胜利面归。 陈荣山书春文 温泉插图 ー207→ ==========第210页========== Ge n er a I n f or ma t i o n书名=众志成城辽宁民兵革命斗争故事集作者=辽宁省军区政治部编页数=207 SS号= DX号= 出版日期=1974.08出版社=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 ==========第211页========== 书名前言目录半拉山伏击战高粱地里的战斗智拔敌据点煤海怒涛奔向解放区风雷滚滚塞北铁骑鸡冠山下小民兵驱敌护粮鱼水情深智捉肖老三龙山壮歌随军远征担架队 八条枪梨树沟内大捷扬帆跨海抢运号线匪穴擒敌王有扌参军巧歼谍报队 ==========第212页==========